江南的冬天湿润中伴着些许阴冷。齐都的天一连着阴霾了许多日,温瑜每日在千秋阁里拘束着,只看着大雁一行一行从北飞向南。天色永远是灰暗色调的,云层很厚,风中仿佛带着水汽。
呼延良在西京大展拳脚的同时,千里之外的温瑜只知呼延良得胜还了西京,再多余的便不甚了解了。她细细想来呼延良该是回了王府,不知酿的青梅酒可还能入口,又不知呼延良是否也在睹物思人思念着她,就与她此时此刻一样。
“温姑娘,陛下来了。”派来伺候温瑜的侍女玉骊见着陛下来了,跪在地上倒是朝窗外喊。
“温瑜人呢?”
“回陛下,温姑娘在练功……”
“练功?”齐珩也跟着往窗外看,看了几眼也没见着温瑜人影。
“罢了,温瑜不在,朕便改日再来。”
齐珩转身欲走的时候,窗外有浅浅石子滚动的细碎声音,齐珩身边跟着的徐朗立刻拔刀死死护在了他身前。
从楼顶上翩翩落下来的正是温瑜。温瑜抖了抖裙尾,镇定自若地从窗前绕过去,由正宫门在一行人的注目礼中回了房。
“陛下每月给徐大人付几多银子?如此忠心耿耿?”温瑜笑眯眯地请齐珩与徐朗先坐下,然后差遣玉骊去泡茶,“不如有机会我同徐大人也切磋一下。”
徐朗没敢接话,看着齐帝的眼色行事。齐珩倒也没说话,只抬手捏起水晶盘里精致的玫瑰糕掰掉一半放进嘴里品了品。
“回头告诉御膳房,蜜糖加太多了。”
“是。”徐朗点头应下。
“院子不够大,非要跑去房顶?”
“陛下今日来我这千秋阁,就是为了教育我的?”
“朕可没那么闲情雅致。”齐珩遣徐朗与侍女先出去,千秋阁的堂屋里便只剩两人,“呼延良查办了九公主。”
“嗯。”
“你好似不觉得惊讶。”
温瑜微微笑提起炉子上温着的茶壶将自己和齐珩的两个紫砂杯满上,“她坏事做尽有何可惊讶?”
“朕倒是好奇,明明首当其冲的人是你们那二皇子,怎么到头来他却高枕无忧了。”
“陛下方才也说了,首当其冲的是二皇子,那也就是必定有其余人藏在背后了。所谓擒贼先擒王,看来陛下没行军征战过,果然对兵书知之甚少。”
学贯古今的齐国第一才子齐帝齐珩被一个女人嫌弃“知之甚少”,这大概还是头一遭。齐珩抿着嘴唇笑了笑,轻咳两声将身上的袍子收拢:“朕是知之甚少,自然不如你那英勇善战的郎君熟悉这兵家之事。”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怎么,陛下看来是很希望呼延的两位皇子先内斗,以便你们南齐坐收渔翁之利?”
温瑜黑亮的眼睛转了一圈,紧接着又机灵地说:“依我看啊,你倒像是怕这南齐成了下一个安庆殿吧。”
齐珩的眸子沉了一沉,神情倒并无变化,还是那般温润,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你这姑娘倒是知道不少秘密,就不怕朕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