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尤可城城墙之外,萧萧马鸣,漫天黄沙。视线再向后,所及之处便是雪山垭口的皑皑白雪。
“郡王,呼延人真的会来?”
莫肃披着黑金大氅,坐于高头大马之上,仰头看远方雪山在阳光之下折射出的光芒。
刺眼,但极其明亮。明亮的,就像是某些稍纵即逝的希望。
“会来。”
莫肃的笃定,令问话的属下有些吃惊。毕竟截至目前,派出去的几批探子都没有带来任何有用的可靠情报。
而另一面,是胡尔库将军在察合台城外节节败退的消息。求援的消息一天几封往莫肃的军帐中递,直到更远处叶尔钦国的莫瀚也耐不住性子,也捎来了口信问兄长为何仍不动身驰援。
直到最后,远在西塔皇宫内,莫肃的父王塔城王都不得不专程派了身边亲信传旨,而莫肃却视若罔闻,守着那雪山南坳的垭口,迟迟不肯动兵。
这么多天了,就算是一只蚊虫,也该在此地叮出一管血了。
“郡王为何如此确定?”
“你们啊,既不了解战争,更不了解呼延良。”
按照循规蹈矩的打法,此战不外乎就是沿着已经攻占的察合台城一路向西北推进,直到围攻西塔城。而如若如此打法,呼延军队远征塔城,粮草后勤问题巨大。如果不能在塔城的寒冬来临之前结束战斗,那么战局必然会因为天气而转而利好坐拥城池和储备的塔城人。
“他呼延良是不会拖到这个时候的。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本王可用性命担保,此时此刻,胡尔库面对的军队里,绝对没有呼延良的身影。”
“可是,呼延人的粮草不是已经……”与莫肃对话的将领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陈先生不是来消息说已经切断了陇南的粮道,怎么这么许多日子了,全然未听说呼延人弹尽粮绝的消息?”
莫肃狂放不羁地仰面大笑,身上披着的黑金大氅在塞北的风中抖了几抖。
“你以为他呼延良不知道陈云之是为谁卖命的人?你以为陈云之负责陇南粮草之后呼延良会放心?你以为他韩尚维为何在西京现在还高枕无忧的歇着?”莫肃心想,难怪呼延良七逐藩国未尝一败,有些时候真的不知道是他太强大,还是这些对手太愚蠢。
“末将不明,还请郡王明示。”
呼延良出征前特意大张旗鼓地去了一趟朔方,自然是早在朔方安排好了备用的暗线粮道,为的就是这不时之需。
“他出征前那么重要的备战时刻专程跑到朔方溜达了一圈,难道当真就是为了陪温瑜……”提起温瑜这两个字,方才还狂放不羁侃侃而谈的莫肃,瞬时间沉默了。
温瑜两个字好像是他心里藏得很深的一块疤,任凭雨打风吹,自岿然不动。
“最近,有温瑜的消息么?”
莫肃再开口时,声音多了几分沙哑。
“温……”说话的手下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前任郡王妃,“最后一次得到的消息,是在南部一家马道驿馆,离南部无人区很近。驿馆遇到了打家劫舍的流匪,发生过激战,呼延人伤亡惨重。”
听完这些,莫肃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问:“我们的人有去现场看过?”
“去过了,流匪也是呼延人,没有我们的人参战。”
看来,这呼延的朝局,已经着实乱起来了。
“没有她的尸首吧?”以莫肃对温瑜的了解,她必然是能够逢凶化吉的吧。
“没有。”
莫肃心里松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了地图的廓形。
“南部无人区……她怎么会出现在哪?”
“再上次的踪迹,是她从西京出来,一路南行至与南齐交界处。”
南齐交界,途径南部无人区。
“派几个得力的人去查温瑜的踪迹,越细越好,要快。”
那么如果莫肃没有猜错,温瑜的目的地,应该就是察合台战场。
那么,她是来找呼延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