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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客从何处来(下)

  在神谷山的第一个清晨,温瑜推开木门,先听到的是稍远处两个偷懒不好好练功的小丫头的闲聊。

  “今年这年头可真奇怪,都霜降了,这神谷山山顶,竟然还未见飘雪。”

  “你就这么盼着下雪?我可不喜欢,下雪了清心师傅又要罚我们扫雪了。”

  “喜欢,雪花洁白无暇,一层一层堆下来,多好看。”

  温瑜也喜欢看雪,看着漫天的白色徐徐地堆叠到地面上,把花娇艳欲滴的红和叶清新幼嫩的绿全都包容下来。雪好像是万能的,这尘世间的一切,就没有什么是雪不能包容的。所有的人和物,在天地苍茫一片的白中好像都失去了鲜活感。雪天,最适合静静地看,缓缓地等,沉沉地思。

  温瑜抬头看了看初亮的天,脑海里突然想起呼延良的声音。

  他说,出征塔城他不会去太久,初雪时便归。

  王府里还酿了梅子酒,温瑜本是说过要等他回来尝的。

  难不成为了让他不失约,连神谷山的初雪,都特意来迟了些?

  温瑜笑了笑,整理好被秋风吹乱的几缕碎发,笑盈盈地往呼延逸坤的住处去。

  两年前从察合台城将他送到神谷山上时,他还只到温瑜大腿,这一转眼,胖小子又长高了不少。

  “娘亲……”温瑜刚踏进门,就被扑过来的小男孩撞了个踉跄。

  昨个温瑜上神谷山时刚一见到,呼延逸坤就抱着娘亲不撒手了。清欢大师考虑到温瑜连日奔波,好不容易有个喘息的机会好好休息,昨晚连哄带骗了好几回才把小孩送回去自己睡觉。这一大早,呼延逸坤就起来绕着圈的找娘亲了。

  “你呀,现在是大孩子了,娘亲都抱不动你了。”温瑜看着坤儿的眼中,是与旁人没有的温柔,那便是所谓为人父母,对孩子的那种独一无二的爱。

  “娘亲,坤儿现在会打拳,也会舞剑,还会吟诗,还会……”昨天太聪明,呼延逸坤可有好多绝活想给娘亲展示呢。

  “坤儿,喏,这是爹爹托娘亲给你带的礼物。”温瑜一手牵着呼延逸坤,一手拿出来一匣的铁锻珠。

  “这是什么?”小男孩的眼睛因为这一件有趣的新兵器闪闪发亮,“这,厉害么?”

  “厉害。”温瑜笑着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又宠溺地揉了揉他肉乎乎的小脸蛋。好像在儿子面前,温瑜的笑意格外多,也格外温柔。

  “有多厉害?”

  “和你爹爹一样厉害。”

  “那肯定很厉害了!”坤儿一蹦蹦了好高,接过铁锻珠里里外外的研究起来。虽然从出生到现在,他只和爹爹相处了一两天,加起来见面的时间也不过几个时辰。但是在呼延逸坤幼小的心里,还是觉得自己的爹爹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

  “坤儿,你怪娘亲和爹爹么?”无论儿子怎么想,至少温瑜在心里是责怪自己的,又有哪个做母亲的,舍得让自己亲生的儿子离开自己身边呢。

  呼延逸坤的懂事更让人心疼,小男孩黑亮的眼睛转了一转,虎头虎脑地蹭到娘亲怀里,声音还有点奶声奶气:“坤儿不怪娘亲和爹爹。我听清欢师傅讲过好多山下的故事,娘亲的事、爹爹的事、还有莫肃舅舅的事,还有……还有好多坤儿从前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名字的人的事。”

  “娘亲和爹爹是厉害的人,所以要忙着做厉害的事,所以才把坤儿送到清欢师傅这来学功夫。等我学会了功夫,等我长大了,我也和爹爹一样厉害的时候,我就可以到山下去,和你们做一样厉害的事!”

  “对,等我们坤儿长大了,一定比爹爹和娘亲还要厉害。”温瑜紧紧搂着孩子,把头别到一边去,免得让坤儿见到自己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