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瑜此时正从外面进殿,冲着呼延良浅浅笑了一下:“嬷嬷说小厨房晚膳做好了,涂大人和韩大人也来了,王爷也过去吧。”
呼延良起身同温瑜一起走过去:“青檀从今日起便留在府里,同你做个伴?”
“嗯?王爷要纳妾?”
“纳什么妾!你身边也缺个贴身护卫,独来独往的也不安全,从今以后便让青檀保护你。”呼延良手搭在她的腰上,听说要纳妾,轻轻掐了她一下,“满脑子都是纳妾的事儿,本王这个做夫君的,在你的小脑瓜里到底是多么饥渴?”
涂匡和韩尚维在桌边上的茶座坐着聊些朝堂上的事情。大王爷这人还没迈进门,便隔着老远听见了王爷同王妃的说笑声。当下,两人也相视笑了笑。
火遇水则熄,水遇土则滞。王爷沉静冷酷的性子,遇上了王妃,便也有了些许烟火气与人情味。世间万物,真可谓是一物降一物。
“王爷。”王爷迈进门,两人掬礼拜见。呼延良抬抬手说了句:“在自家府邸,以后不必如此拘束。”示意两人不必拘束。
青檀随着王爷王妃进来,见到两位大人行了个礼。除了下人,这还是韩尚维与涂匡在王府里见着的除了王妃以外,第一个女人。韩尚维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互相介绍后,几人便依次坐下。
温瑜伺候着呼延良为他夹菜,呼延良的心情似乎不错,同涂匡和韩尚维喝起了酒。
“对了,韩尚维你得了空,给青檀姑娘在西京寻个差使挂着,拿点俸银,本王留了她在王妃身边做个护卫。”
“怎么,堂堂大王府连个护卫的俸禄都发不出来了?怪不得涂大人还要靠军中俸禄过活呢。”韩大人饶是在开玩笑,实际上日常吃穿用度,大王爷自然是从不亏欠自家兄弟。
“哎没有办法,本王呢,要养自家王妃,自然是比你这种单身汉呢要紧张得多。”同亲近之人讲话,呼延良素日里的威严也放松了些,竟也说起了玩笑话。
韩尚维被噎住,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自嘲了一句孤家寡人。“我看看机卫所那边?”韩尚维说完抬头,迅速和大王爷交换了一个眼神。
“机卫所操练的事儿多,怕是少有闲差。正好,本王听说典礼司尚书之子,想考个武功名,想到兵马司历练历练,你呢,拿着你们家老头儿的人情去给青檀换个典礼司的活儿。”
原来这王爷早就合计好了。韩尚维原又被大王爷算计进去了。
“得了,看来今晚我得回府去了,我娘有日子没见着我了,不行,我得多喝点。免得清醒着回了韩府,这又要为我举荐哪家如花似玉的姑娘了。”韩尚维故意做出了一副愁绪状。
“早就听说掌管着呼延举国上下情报机关的韩大人,年轻有为,心狠手辣,落在您手里的细作奸细,没有一个能抗得住,今日一见,倒是意外的很。”青檀笑了笑,敬了一杯酒给韩尚维。
“哦?有何意外?难不成青檀姑娘以为,我是个同王爷一样,凶神恶煞的人物?”
呼延良听见凶神恶煞四个大字,当真投过去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这种僭越的话,别人说了或许是要丢性命的。不过若是韩尚维来说,最多也就是被王爷随手扔个玉把件过去砸一下。韩尚维同王爷交情甚好。王爷年长他一岁,可谓是视他为亲兄弟。
不过凶神恶煞这话,对于青檀来说,倒也不假。青檀原确是想着他该也是同大王爷一般冷傲性格的人,却不想这倒是竟有些贫嘴。
酒过三巡,天色不早。韩尚维和涂匡便告辞各自回府,青檀跟随嬷嬷安置在了西侧的一间小院里暂住几日。酒桌上便只剩下呼延良与温瑜。
“你是如何认得青檀的?”呼延良看着青檀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那年在塔城,青檀姐姐嫌山上的日子索然无味,便从神谷山上跑下来,恰好遇上了我。左右她在塔城也没住得地方,便同我住在一起。住得久了,感情便深了。”
一杯酒下肚,呼延良将温瑜的话重复了一遍:“恰好遇上了你?而你又恰好同神谷山有着这般深得千丝万缕的联系?”
温瑜心里惊了一下,神女的事就快要到嘴边,却还是被她咽下,只是模糊地应付过去:“清欢与清心大师有要我帮忙的事情,且非我不可。至于青檀,也许便真是缘分”。
呼延良看出来温瑜是想将天下之女的身份瞒到底了,她不说破,他便也不戳破。温瑜心里在盘算,呼延良心里又何尝不在盘算呢。当年温都旧事中的盘根错节,她似是全然不知的,该与她讲吗?若是不讲,日后她知道了,会怪自己吗?
更何况,这青檀究竟身份几何,呼延良自己都还不甚确定。若是贸然告诉了温瑜,是否又要她跟着一起胡思乱想了?
时下两人心里各有秘密,而所谓的隐瞒,又都是出于对对方深沉的爱。
温瑜又陪着呼延良坐了一会儿。大王爷爱赏月,因此这大王府要紧的桌案都是对着窗扉摆放的,为的就是一抬眼便能看见天边明月。
两人盯着星月静默地看了一阵子,谁也没有先说话。呼延良只是将温瑜的手包到自己的手掌里,摸索着她的掌纹。过了一阵子,见时辰不早了,呼延良便牵着温瑜的手便往暖阁花房走。
喝了些酒的呼延良,眼神亮晶晶的,就这么不闪躲地直直得盯着温瑜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嗯,这里。”呼延良指了指脸颊,温瑜连忙伸手摸了摸,趁着她眨着大眼睛迷茫的时候,呼延良吻上去,“这里有东西,有本王的心意。”
温瑜嗔怒着打他,连连说着呼延良不知从何处学了些下三滥撩拨的拙计。
呼延良将闹腾的人扯进怀里来,在耳边笑意满满地轻轻说:“你真好看。”
温瑜也笑了,牵着他的手轻轻捏住他的手掌说道:“谢谢你。”
温瑜本以为要花费好些功夫为青檀找个留在身边的由头,却没想到王爷似是知道她的心意一般,早就将一切计划妥当了。
春日将至,这几日的天气愈发暖和了,暖阁外花房里温瑜养着的茉莉也一片一片地开了花。春风将暖阁的纱帘徐徐地吹拂着,茉莉的清香随着晚风沁进来。
暖阁榻上,喝过酒的温瑜媚眼如丝地躺在身下,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呼延良俯身撑在她身上。她只是浅浅一笑,便仿若勾人魂魄般,只使人暖意融融。
那便这样吧,所有繁复的事情都暂且可以被抛在脑后,呼延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身体每一块肌肉都松弛下来。再多的隐瞒与算计,纵使遮天蔽日的黑色巨网就在前路,至少这一夜,这一刻,两人的身体与心都全然的属于彼此。就这样吧,就心甘情愿的,就这般醉倒温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