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西京此时除了九公主的安庆殿之外,最慌张的大概就是左阁老的左府了。
“阁老,阁老,不好了,大王爷到了。”
“到哪儿了?”左阁老满头白发从椅子上坐起来,弹了弹袖口的灰尘,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慌张什么?有什么可慌张的?”
“到……到街口了……是带着兵马来的,像是……像是要抄家……”
左阁老面色一沉,脸上的皱纹褶皱更深了一层。
说话间,身着鹰纹银袍,脚蹬嵌玉马靴,手持玄铁重剑,剑眉星目英姿飒爽的男人就缓步走进了左府大门。
谁人敢拦大王爷。
“大王爷,这是什么风,您竟然到老朽这来了?”
呼延良板着脸,没应声。
后辈狂妄,左阁老心里就算有些不爽,也不敢表现出来。他尴尬地搓了搓手,转身往正堂走。
呼延良连落座都没座,背着手在正堂转悠了一圈,沉默地盯着四周墙上挂着的古字画。
“阁老,本王念你曾是肱骨之臣,多给你一个机会。”
左阁老敏锐地听出了言语里的讯号。从前呼延良再高傲,遇见他也要称一句“您”,如今这话里竟然再无半点敬重之意。
“什么机会?”
“左朴焘死了,具体他是因何而死,本王不说,想必左阁老心里也清楚。”
“朴焘……”左阁老显然对自己胞弟的死是耿耿于怀的,“他死在牢里,与老朽有何关系?”
“左阁老,你若这般不配合,那这故事可就没意思了。”呼延良冲着身后挥了挥手,数十名王府护卫持刀四散开来,将左府正堂团团围住。
“呼延良,怎么?你这是要抄家?就算你再一手遮天,这皇城脚下,岂容你胡闹?”
“胡闹?本王从不胡作非为做事。贪污军饷的那两名小吏左阁老还记得么?”
“看样子左阁老是不记得了?那教唆那两名小吏去本王府门外伸冤闹事想必也不是你的主意了?”
左阁老还是不说话。
“两名小吏贪污军饷后将钱的八成送到了左府。那一笔金额不大,可是这前前后后,左府恐怕不止那一遭两遭吧?”
呼延良早就料到左阁老必然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从怀里掏出两张签字画押过的字据在左阁老面前晃了一下:“人确实是死了,但是当初招供的口供可都是在的。噢,对了,左阁老一定会说死无对证,没关系,除了贪污军饷,本王有的是其他的罪名盖在你头上。”
“左阁老,有兴趣的话,本王一件一件说给你听?”
话到此时,左阁老的汗早就淌了一脸。他屏退下人之后,整个人的姿态放低了许多,瘫在椅子上徐徐地说:
“你想知道什么,我说。”
“左朴焘和叶大隆勾结抢夺陇南官道官银的事情始末你都清楚?”
“清楚。”
“此时除了左府之外,呼延朗也全程参与。”
“是。”
“但是银子你左府分文没有拿到,而是又回到了陇南,用来谋划烧毁粮道。”
“是。”
“为何如此大费周章来来回回运?”
“因为起初这银子是计划用在西京的。”
“所以银子到底经了谁的手?”
“左府,信王府,九公主。”
“没有别人了?”左朴焘没有看住左家祠堂存放的官银,呼延朗也没有拿到,那如果真如左阁老所说,那当初的官银进了西京就被九公主秘密地运走了?
左阁老刚要回话,呼延良的玄铁重剑瞬时出鞘,冲着正堂偏侧的小卷帘门冷冷说了一句,“出来。”
卷帘门后,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两盏热茶。
“臣妾想着来给老爷和王爷送杯茶……”来的女人是左阁老年轻的夫人,看样子像是被呼延良的架势吓到了,托盘上的瓷杯抖动地叮当作响。
“放着吧,你先出去。”左阁老吩咐夫人先走,呼延良直到看见人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又收了剑。
“没有别人了。被劫的官银被九公主用在了陇南,收买了一群悍匪,经过组织专门负责打劫粮草阻隔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