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进行的很顺利。长平宫内,贺兰敏之脆生生地改口喊了父皇母后,从呼延王后手中接过金步摇。
呼延禹将敏之抱上马,高头大马毛色黑亮,马头上系着硕大的红缎花。两人一路从中宫门骑行至四王府,一路上由侍卫保驾护航,西京百姓跪于道路两侧为王爷王妃祈福。
“本王着实想不明白,你究竟是看上了本王什么?”呼延禹的眼光落在身前的人颈后,璀璨的珠玉之下是敏之光洁白皙的皮肤。这些年呼延禹只觉得贺兰家的小女儿明着暗着的就爱在自己眼前晃悠,却始终不知道这情愫究竟由何而生。
难不成当真是被自己这一副好皮囊着迷了?
“王爷莫不是忘了许多年前,大王爷娶亲瑜姐姐的场景了?”贺兰敏之不是贪恋美色的肤浅之人。纵使再多人说四王爷放浪形骸,但只因她见过从前四王爷的样子,心里记着他好时的样子,便全然看不见他如今的不好。
大王府纳妃……那年呼延禹不过十三岁,敏之应还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丫头。
呼延禹似乎想起来了什么。那天大王府人多,有小女孩在院子里与家人走散哭个不停。呼延禹路过时听着那哭声心烦,便将手里的喜糖放了一颗在那小女孩掌心里。
“那糖块?”呼延禹问,敏之便点点头。
从那手心里的一块糖豆开始,贺兰敏之便记住了宫里这个英俊的小哥哥。再后来贺兰大人出任宰相,敏之便更是多了许多同皇子们共处的机会。呼延良年纪大又已成家立业,自然不愿同敏之这种小姑娘玩;呼延朗喜怒无常又性格乖张,从未正眼瞧过敏之一眼。倒只有四皇子呼延禹,愿意不胜其烦地听贺兰敏之讲故事,也愿意将自己盒子里的蜜饯分给她一半。一来二去,这个给她糖豆的小哥哥便成了少女敏之眼里最亮的星星。
十八岁封王之前,呼延禹也是宫中吟诗舞剑的俊朗少年,只知家国抱负,不谈风花雪月。只是十八岁成年封王之后,这两年间,他才好似一夜之间变了个人,摇身一变就成了荒淫无度的浪荡子。可敏之与成年前的呼延禹相处过,她知道他也曾是内心纯良之人。只因见过他眼睛中的星光,于是日后纵使那星目蒙尘,她的心意也早已是覆水难收了。
呼延禹叹了一口气,心下埋怨着自己的一时心软:“早知不过是一颗糖惹的祸,本王便不该由着你的性子来。”
四王府内此时一片喜气洋洋,贺兰敏之手握金步摇,在呼延禹的牵引下下马入府。呼延禹看着大红嫁衣下的小姑娘,心中有一根弦瞬间绷紧。如今木已成舟,贺兰敏之已是明媒正娶的四王妃,任是呼延禹有再多后悔,也是太迟了。
贺兰敏之如愿以偿地嫁入了四王府,却迟迟没等来呼延禹的宠幸。
新婚之夜,呼延禹一个人醉倒在正堂,大门紧闭,不许任何侍妾靠近。而本应是洞房花烛的四王妃房间,却只有如花的新娘子一个人眼睁睁看着红烛燃尽。
贺兰敏之一夜未眠,在一片漆黑的婚房里顶着大红盖头在床沿上坐到了天明。她不知道叹了多少声气,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滴泪。
五更之后,呼延禹这才一身酒气的推开贺兰敏之的房门。贺兰敏之闻声抬头看着王爷跌跌撞撞地往屋里走。
呼延禹一把扯掉贺兰敏之的红盖头,将她整个人压在床上身下。
“怎么哭过了?”呼延禹的酒气喷在贺兰敏之的鼻尖,熏醉状态下的他眼神更是缥缈,让人寻不到焦点。
贺兰敏之此刻圆溜溜的眼睛肿成了两颗杏子,眼皮与眼白皆是红红的,活脱脱像一只小兔子。
“觉得自己受委屈了?”酒精的作用下呼延禹的声音低回婉转。
“嫁给本王就是要受委屈的,谁让你个小东西脾气倔,非要来受这罪?”
说着,呼延禹伸手扯开身下女人的嫁衣。他的动作暴力,三下五除二便只剩最后一件红绫罗内纱袍。贺兰敏之白嫩透粉的皮肤在纱袍下若隐若现,贺兰敏之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身上的男人。
呼延禹饶有兴趣地审视着身下的女人,这就要伸出手去拉她身上最后一层布。贺兰敏之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紧张地闭上眼睛,两只手紧紧攥着床榻上的鸳鸯红褥。
呼延禹指尖的温度低,她便随着他手指所到之处打了一个寒颤。
“后悔了?”呼延禹虽是醉着的,可神智却清明得很,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之上细密的睫毛此刻微微颤抖,看着她攥着褥子的双手指节泛白。
“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了,你偏是要来本王身边送死。如今啊,就算你日哭夜哭,也来不及后悔了。”
呼延禹整个人压在她身上,贺兰敏之甚至能感觉到他问出这句话时嘴唇的颤动。
呼延禹喘息声很大,可是贺兰敏之闭着眼等了许久,却迟迟没有等来王爷的进一步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贺兰敏之只觉身上的重量泻下来,她这才睁开眼。呼延禹从她身上翻下来,侧撑着上半身躺在她身侧。
贺兰敏之转过头去看他的眼神,却在那虚无缥缈的黑眸中没有读出一丝一毫的感情。没有爱,没有恨,没有喜欢,也没有厌恶。
既然王爷不碰她,那这新婚时刻,她便自己投怀送抱也罢。贺兰敏之一咬牙,这就要去扯自己身上最后一层纱。她的手没有王爷的手动得快,当下被呼延禹按住。
呼延禹哑着嗓子,说话时气息仍是很重:“别动。”
“王爷……”
“你还小,还不是时候。”呼延禹说着将她的手从身上拿下来。他撑起身来,吹开她额前的碎发,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从床上坐起来转身就推门离开了贺兰敏之的房间。
敏之的房间又恢复了宁静,只有满屋挥散不去的酒气以及落了一地的红嫁衣提醒着敏之刚刚发生了什么。新婚燕尔之时,她竟连一次宠爱都等不到。
还小,还不是时候。贺兰敏之默念着这句话,猜想这不过是王爷的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