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没再看她,而是关注到一旁的皇帝有起身的打算,森冷道:给我坐着,不准走。”
那边周美人还在委屈地看着他,他却被自己的母亲禁锢在桌席前,不敢动弹。
陶宣的着急太后看在眼里,却也不当回事,她晃了晃桌前的酒壶,jiāo给福嬷嬷,给县主送去。”
周美人见皇帝一动不动地坐着,便知道自己这回又是栽了。她qiáng忍着泪水回头,还未离开大殿,却又听见太后给那人赐酒的声音。
眼泪终于藏不住,雨点似的落了下来。
只有她一人活在冰天雪地里,慈宁殿里头依旧欢声笑语,载歌载舞。
白倾沅谢过太后赐酒,在周悠禾走出自己视线的最后一刻,瞧了她一眼。
她这回并不是想针对周悠禾,她只是想叫小皇帝认清自己,活在他母后的yīn影下,他什么都做不了。
她饮下太后赐给她的葡萄酒,酒是好酒,一喝就知道是用西郡上好的葡萄酿成的,可惜,不醉人。
顶着一张酡颜的脸,她被太后拉着坐在慈宁殿偏殿中。
午宴已经结束,该散的人也都散了,太后屏退左右,只将白倾沅留在了自己寝殿。
阿沅,宣儿他还是个孩子,受不得人挑拨,方才之事,你可千万别当真。”只有这时候,她才像个为自己孩子操碎了心的老母亲,白倾沅看着她眼角稍露疲态的皱纹,不知该说什么。
她是个恶人的同时,也是个母亲。
哪里会,阿沅不敢。”既然她要当慈母,那白倾沅也不会叫她失望,父王自小便教导我们,大晏地大物博,各地风俗吃食不尽相同,各有各的特色,我习惯西郡的牛羊和大漠,皇上却未必会喜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彼之……彼之……□□,吾之……”
太后告诉她:彼之□□,吾之蜜糖。”
对对对,太后娘娘真是聪明!”白倾沅高兴地拍手。
太后失笑,抚着她的额发正要再说,却又听白倾沅道:太后娘娘,我过几日能不能出宫一趟?”
出宫?”
是,我听她们说,盛都的七月七很是热闹,长街上到处都是花灯,我原先在甘城,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十分想看看。”她的眼里满是希冀,太后思索不过片刻,同意了。
七月七的确热闹,待会儿你回去,哀家便叫福嬷嬷将出宫令牌给你。”太后对此并无怀疑,反而认真道,阿沅想要出宫玩的话,便带上成柔一起吧。”
成柔近来心事重,多烦闷,也不愿意跟哀家聊,阿沅,你同她年纪差不多,哀家便想着,若是你能陪她玩一玩,她定会有好转的。”
自然可以。”白倾沅笑得纯真,我在灵泉寺上无聊之际,也是太后娘娘您喊了两位公主姐姐陪的我,如今成柔姐姐有需要,我自然也能陪着她。”
过几日,成熙姐姐还想在灵泉山上摆流觞曲水,到时候我和成柔姐姐也去,回到灵泉寺,说不定她也会心情宁静些。”
她的话叫太后产生了疑惑:成熙还要回灵泉寺摆流觞曲水?”
是啊。”白倾沅好似没发现她语气的不对劲,只是单纯道,成熙姐姐很喜欢灵泉寺上的风光,说顾家少将军屋后那竹林还有流水,太适合露天席面了。”
顾家少将军?”太后抓住了白倾沅的手,阿沅,你怎么知道的这个人?”
白倾沅被她弄得有些惊慌,语句断断续续道:就是,就是成熙姐姐,她们告诉我的……”
太后继续bī问:那你可有见过他?”
见过。”白倾沅老实点头,我有一回,同召家小婶婶在那屋后玩,一时不小心,踩到了会动的石头,差点摔进了溪里,还是那少将军救的我,送我回的寮房。”
这桩事暗探其实已经跟太后报备过了,方才她是骤然从白倾沅口中听到顾言观的存在,过于震惊,冷静后方才想起来,他们的确已经见过了。
而白倾沅居然能将这些事老老实实告诉她,召未雨眼底幽暗,这样看来,她还真是个单纯没心眼的傻丫头。
不过这个傻丫头,方才倒是提醒了她一件大事。
彼之□□,吾之蜜糖,这句话的确是哪里都适用,放在顾言观身上,也不会例外。
她心下有了打算,又随意应付了白倾沅几句,便喊了福嬷嬷送她回去。
当晚,手里握着出宫令牌的白倾沅,称心遂意地睡了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