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漫漫长夜

  素来灯火辉煌,却甚少有人的古达广场南广场上,此刻聚集着大量被紧急疏散至此的避难人群。

  八月江城的凌晨,风携裹着江水的湿气,打在裸露的皮肤上,泛着冷意,吹得避难的人们一阵哆嗦。

  一旁的席辰在助理的照顾下,捧着热可可,穿着长风衣倒也不觉得冷。

  “阿权,多准备点热饮分给广场上的人们。”席辰轻声对着一旁的助理赵权嘱咐道。

  赵权略有些为难,“席哥,人太多,怕是很难找到一家可以做的饮品店。”

  “可以联系周姐,请她帮忙,这里她熟。”

  “钱走我账户。”席辰补充道。

  “行,席哥,那我先去联系周姐了。”

  赵权说完,见席辰没别的安排,瞄了眼冷着脸和人谈判的经纪人顾玉楼,想了想,也没上前打扰,直接离开去办事。

  就剩下席辰独自站在原地,捧着热饮,看似安静且认真地听着经纪人和影院负责人的扯皮,实则注意力和目光一直跟着林依满场跑。

  被他观察的林依此刻正忙着与自己的队员们忙着灭火、抢救财产。

  “现在情况如何?”

  林依穿着刘英杰帮忙带来的消防服,脸上是汗水滑过黑灰后,留下斑驳痕迹。

  “报告队长。”带人匆匆赶来支援的刘英杰立正敬礼,“火势已被扑灭,因为预警撤离及时,暂人员伤亡,但是财产损失很严重。”

  “火灾产生财产损失,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到时候让椰子他们统计一下具体损失的价值。”

  “先说一下,这楼里的消防设备问题。”

  “椰子刚统计了一下,楼里的消防设施百分之五十以上,都是装饰品,余下的只有20%可用。”

  林依闻言,只觉得脑壳疼得厉害,她用力揉了揉眉头。

  “火势刚起的时候,离最近的灭火器一律不能用,不过我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不能用。”

  “还掺假,这是应付消防检查呢?”

  刘英杰递给林依一瓶水,也觉得脑壳子痛,“队长,椰子建议,让我们最好速战速决,且尽量多留证据。”

  “我知道,该有的视频、照片我都有。”林依接过水,猛灌一大口,又问道,“这片区的负责人你知道是谁吗?”

  “好像是归属东江区管理,负责人应该是钟立,钟大队长。”

  “钟队?”林依惊讶地看向刘英杰,“你没搞错?”

  刘英杰也有些不确定,“应该没搞错,从行政划分,这片儿确实属于东江区。”

  林依皱眉不解,不应该啊,“钟队管理的辖区可是出了名的安全,消防安全系数也是最高的,你确定?”

  “要不我找人问问?”刘英杰困扰地挠头,给出个方法。

  “算了,这事先放着,让人带火调员们去现场勘查。”林依迅速下达指令,“先解决眼前事故,再追究其它。”

  刘英杰一脸懵地眨巴眼睛,傻乎乎地说道:“老大,已经有人先带火调员去现场了。”

  “有人先去了?”

  林依真的感到惊讶了,貌似他们救火到现在,也没个比自己职位更高的领导人出来指挥现场,然后现在火灭了,反而有人冲在了前面。

  “你没拦住?”林依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一向光明磊落的大男孩,心里有不妙的感觉。

  刘英杰被问的一愣,情不自禁挠挠后脑勺,“要拦着吗?”

  这一刻的林依,内心不仅有蛋蛋的忧伤,还有浓浓窒息感,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

  “救火不积极,调查却积极,你觉得要不要拦?”

  “他们要毁尸灭迹!”终于明白过来的刘英杰,恍然大悟!

  “毁尸灭迹……你以为我们是刑警吗?”

  压不住暴躁的林依使劲拍了下刘英杰的后背,顶不住的刘英杰一个踉跄,委屈巴巴地看向林依。

  “你赶紧带椰子他们去现场火调!还有平时记得多读书!”

  被拍的蔫吧蔫吧的刘英杰小声应是后,赶紧溜走执行命令。

  林依喝完瓶里剩余的水,盯着东方的启明星看了几秒,随手扔进垃圾箱,感叹一声“长夜漫漫”,又去忙着各种善后事宜。

  另一边,文华穿着不合身制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游走在人群之中。

  “呜呜——妈妈——”正在记录一名路人信息的文华,忽然听到一阵孩子的哭泣声。

  她循声找过去,发现几个年轻的女孩,手足无措的围着一个哭泣的小孩。

  文华上前,蹲下来看着小孩,“小可爱,你好呀,我是消防员哦~”

  小孩睁开流着泪的眼睛,看向文华,哭着反驳道:“你、你骗人!”

  “我可没骗你,我真的是消防员。”文华拿出自己的证件,递给小孩看,“你看,这是我的证件。”

  一旁围观的女孩,凑上去看了看证件,连连点头证实:“确实是消防证。”

  小孩将信将疑,虽然还在哭着,却也愿意沟通了,“消防员哥哥是男孩子,你是姐姐。”

  小孩子哭得说话都不能连贯,文华仔细听着才能分辨出其中的意思。

  “因为我是消防员姐姐呀。”文华耐心的解释道。

  “真的吗?”小孩慢慢止住哭,再次问道。

  “真的,姐姐刚才也有帮助大家一起从大楼里出来的。”文华用真诚的态度让小孩相信了自己。

  小孩突然投到文华怀里,“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妈妈、妈妈不见了!好多人!害怕!”

  文华没有立刻询问孩子信息,就这么蹲着,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孩子的后背。

  “不怕不怕,你看这么多小姐姐关心你呢。”

  小孩使劲哭了会,哭声渐小,情绪逐渐稳定。

  文华这才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在哪里找不到妈妈的?”

  小孩扒着手指,带着哭腔抽泣道:“我叫方子欣,今年5岁了,刚才有个大哥哥送奶茶,妈妈带我一起去,然后妈妈就突然不见了。”

  小孩说着,难过得根本止不住泪水。

  “你跟着姐姐一起去消防车那儿,姐姐用大喇叭帮你找妈妈好不好?”

  小孩含着泪点头,乖巧地主动抓住文华的手,倚在文华身边。

  文华摸摸小孩的头,站起身,带着她一起去消防车那儿征用大喇叭寻找妈妈。

  没用多久,孩子的妈妈就根据大喇叭的提示,找到消防车。

  年轻的妈妈,脸上泪流满面,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脏污,看样子是找孩子的时候不小心摔跤了。

  小孩和妈妈抱在一起埋头痛哭,文华无奈地安抚两人,又好好劝诫了年轻的妈妈在外一定要时刻关注孩子的动向。

  “这边人多,你又带着孩子,还是早点回家吧。”

  “这边人太多,打不到车,不然早就走了。”年轻的妈妈委屈的说,真不是她想留着,完全是没车了。

  对此,文华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也只能让她们在消防车等着,毕竟这么晚,又大哭了一场,孩子肯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