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珠跟在李宿身后,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或许是因为刚才不小心碰了一下,李宿并未动怒,姚珍珠的胆子也大了许多。
她道:“奴婢小时候总听说西市繁华,那时候没见过世面,只去过镇上的大集,以为那就是繁华。”
明明在热闹的街市上,李宿却觉得身边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声音。
姚珍珠还在感叹:“可后来进了宫,奴婢才知道什么是繁华,但宫里的一切,都跟眼前不同。”
李宿低声开口:“西市是盛京最热闹的街市,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都可以在里面体会到大褚之繁荣。”
这里的商铺不分贵贱,不看衣饰,来者是客,小二皆笑脸相迎。
南来北往的行人们会在这里驻足,盛京的本地百姓们也会过来采买,他们操着不同的口音,穿着不同料子的衣服,谈论着的,却是同样的生活。
李宿对姚珍珠说:“下回出宫,还带你来这里。”
他不喜同那些市侩虚伪之人多言,总觉得同他们说话làng费时间,也难以忍受。
姚珍珠虽说胸无点墨,却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傻子,相反,她的有些话语,有些见地,李宿也是相当认同的。
身边能有一个见地相同的人,说起话来就很自然。
姚珍珠眯着眼睛笑,她说:“殿下,一言为定。”
李宿点头,继续往前走。
就这么走走停停,逛逛瞧瞧,一行人走了将近一刻。
姚珍珠仰头看了看头顶的暖阳,问:“殿下,咱们要去哪里?”
李宿顿了顿,他问:“你想去哪里?”
姚珍珠有些愣神。
明明是李宿要带她出来,出了宫直奔西市,原姚珍珠还以为他今日有事,特地安排,可来了之后却只是在大街上闲逛。
现在反而问她要去哪里。
姚珍珠眨眨眼睛:“殿下无事?”
李宿眼眸微闪,停住脚步,回身看向姚珍珠。
姚珍珠个头不算矮,在宫女中都是出挑的,可在身材修长的太孙殿下面前,实在就不够看了。
这会儿李宿低头看她,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天际的光,yīn影投she在姚珍珠身上,气息一下子就笼罩住了她。
此时此刻,两人相距只有一步。
这是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
姚珍珠微微仰着头,努力去看李宿的面容,可他的脸都埋藏在yīn影里,姚珍珠目光中只有头顶的灿灿阳光。
她眨眨眼睛,下意识问:“殿下,可有不妥?”
李宿就这么低头看她,竟又往前挪了一步。
姚珍珠立即就想后退,但李宿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姚珍珠:“!!!”
姚珍珠惊讶极了,她甚至没办法保持住脸上的甜笑,一瞬想要逃跑。
李宿眼眸轻抬,定定看着她的目光。
他说:“珍珠,别动。”
他叫她珍珠。
姚珍珠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珍珠是她的本名,也是父母特地给她取的名字。
虽然只是个村户,家中只有几亩薄田,但父母依旧希望她如同家中的珍宝一般,幸福而快乐地长大。
她是珍宝,也是家中的掌上明珠。
直到她入了宫,教习嬷嬷听了也说她名字好听顺口,便没有改,一直叫到了今日。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的名讳,会被太孙殿下如同轻语般呢喃而出。
姚珍珠到底是年轻姑娘,此刻也不免有些害羞。
她甚至不敢去看李宿的眼睛,下意识闭上了眼眸。
李宿的目光却从她眼睛上滑落,先是在她红晕的脸蛋上盘旋片刻,然后才落到她纤细的脖颈上。
她的脖颈好细。
整个人瘦瘦小小的,站在他的面前微微仰着头,仿佛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结束她的性命。
脆弱,又无辜。
即便两个人离得这么近,李宿也不觉得难受烦躁,他反而有一种奇异之感。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姑娘可以这么羸弱。
但那又怎么样呢?
李宿想起曾经的过往,那些不堪的回忆在他脑海里一一闪现,令李宿的目光蓦地收紧。
姚珍珠轻轻颤着眼皮,她卷翘的睫毛也跟着轻动。
她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危险,如同小shòu一般猛地睁开眼睛,瞪大着看向前方。
此刻,李宿已经收起了全部情绪。
他后退两步,转身继续往前走。
姚珍珠浅浅吸了口气,她似乎明白刚才李宿在做什么,可又不是很确定。
她佯装对那些商铺好奇,四处瞧着,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身影。
看了一会儿,姚珍珠便放弃了。
每个人的天分都不同,或许她不适合抓盯梢的吧。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姚珍珠就觉得有些饿了,她鼓起勇气,小声说:“殿下,可要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