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只需要坐在旁边,等吊灯砸下来落到凌君寒身上。

  这么重的灯,估计得半残。

  段无心觉得自己计划完美极了。

  他眨了眨眼睛,表情难得温顺。

  凌君寒点了点头,又平躺回去合上眼,“行,信你一回。”

  “我绝对不闹。”段无心挺起胸膛,此地无银的重复。

  虎爪安安分分的揣在肚子下方,他倒是果真一动不动的蹲在chuáng边上,眼巴巴的盯着那盏吊灯。

  窗户没关紧,偶尔带进来一阵寒风,水晶灯就会微微晃动。

  每晃一下,段无心期许就更多一分。

  快,快点掉下来。

  但这工程看起来实在是太牢固,怎么牢靠地钉在房顶上,很是坚qiáng。

  墙上的时针缓慢移动,夜晚已经过了一大半。

  段无心垂着脑袋,小jī啄米似的抖,昏昏欲睡。

  这吊灯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都几点了,说好的掉下来砸人呢!

  段无心想起很多个惊心动魄的不安稳的夜晚,凌晨一点到三点,倒霉剧情的高危时刻。

  但,今晚却格外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

  凌君寒在他半米之外,胸腔起伏,呼吸深重。

  别的不说,呆在这人附近,那股暖洋洋的气息真挺舒服,和室外寒冷截然不同的温暖。

  段无心缓缓松了力气,换了姿势,改成趴坐。

  太舒服了,好困,想睡觉。

  头慢慢往下垂,碰到毛茸茸的脖颈。

  眼睛不自觉慢慢就合成了一条缝,然后就昏睡了过去。

  等到再有知觉的时候,段无心感觉有手指在捏他耳朵,顺着耳根的轮廓滑下去,细细的捻。

  他缓缓睁了眼,猝不及防,和一双湛蓝的眼睛打了个照面。

  只是那眼神带了点儿戏谑,正缓慢地从头顶扫到脚爪,上下打量。

  眼神过于直白,段无心浑身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扫过,从头到脚的痒。

  凌君寒用指尖弹了弹耳尖儿,嗓音带着刚起chuáng的一点慵懒,问道:“不是不喜欢睡chuáng上么?”

  “当然!我才不想!”话音刚落,身上的被子被那双大手压住,动弹不得。

  段无心猛然挣扎,柔软的触感碰到脖颈,一秒清醒,立刻回神。

  他,怎么会,在凌君寒的被子里?!

  而且,这人看起来和他预想的半残结局完全不同,神清气慡,四肢健全,朝气蓬勃。

  段无心伸了伸前爪,想要挣脱钳制,一掌踩在凌君寒的胸肌上。

  天呐,这人还有luǒ睡的习惯.......

  掌心下的皮肤坚/挺硬实,实在没忍住,又多踩了两下。

  这些都不是重点。

  等等,灯呢!

  段无心猛然抬头,那盏被他寄予了全部希望的水晶吊灯,仍然纹丝不动的挂在房顶,在阳光照she下,更是闪亮。

  一晚过去,竟然无事发生。

  三观受到冲击,段无心陷入了沉思。

  他的衰神预感竟然头一回出现了误差。

  大概是脑子还没恢复工作,跟生了锈的齿轮似的,吭哧吭哧转不动。

  这不科学,玄学失灵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从那股晕乎乎的气氛中领悟了一丝。

  以前馆长跟他说过,这世界就是不公平的。有些人走路摔跟头,喝凉水都塞牙;但有些人就是运气绝佳,上天眷顾。

  段无心被凌君寒的气息烘得浑身暖洋洋,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突然,福至心灵,豁然开朗。

  难道说,凌君寒不仅自个儿是绝顶欧皇,还能顺带让他也转运?

  想来想去,只能是这个解释。

  那盏灯,和这股温暖无害的氛围,都是最佳证明!

  被各种倒霉事儿折磨到死的黑暗人生,好像突然在这一刻照进了光亮。

  纵然这人看起来不太好惹,但待在他身边无比安全,这已经算是这辈子头一回碰上的绝顶好事。

  昨天,是他这么久以来,头一回完完整整睡了一晚。

  chuáng也没塌。

  灯也没掉。

  没被呛着。

  没做噩梦。

  虽然不想承认。

  凌君寒这人,大概就是他生命里的明灯吧。

  “问你话呢,傻了?”凌君寒见他一脸呆滞,揪了揪耳朵,发问。

  “啊?你刚说什么?”段无心抬起头,头一回像看救世主一样看着凌君寒。

  作战计划再次更正,他要好好的留在凌君寒身边。

  快乐的,安全的,不被吃掉的,活下去。

  凌君寒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说,以后还睡地上么?”

  段无心觉得害臊,七拐八弯的表达真心:“我一直觉得,睡chuáng上也挺好的,昨晚睡得好香。”

  他没撒谎,不能再香了。

  凌君寒轻哼了一声,无情拆穿:“你昨天说喜欢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