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将窗户开了些缝,既不会有雨潲进来,又能将外面的落雨看得分明。
她柔软而慵懒地蜷缩在chuáng边,下巴搁在窗沿上,一头青丝落在腰际,像是缎子,又像是保暖的锦衾。俯瞰下来,她比身边的黑猫更像是一只大猫。
黑猫安静地趴在她脸侧,离她很近,近到可以数清她根根分明、长而卷翘的睫毛。
祝星一面听雨,一面缩着胳膊给猫顺毛。
黑猫忧心忡忡地望着她,总觉得她这样用头对着风口chuī会着凉,便抖抖毛起身趴到她头前方为她挡风。
窗沿上就这么些位置,宗豫要为她挡风,便和她贴在一处。
黑色的猫毛贴在少女的额上,软绵绵,毛绒绒,又有猫本来的温热。
一人一猫很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然而总有不速之客要打破静谧。
青椒撑伞小跑着自门外进来,裙角无可避免地沾了冷雨。她在檐下跺了跺脚,顺手将尚在滴水的纸伞合拢放在门外,抖落了身上寒意才往屋里走。
“姑娘……”她先叫道。
祝星利落地起身合窗,将猫抱在怀中,跪坐在榻上,完全看不出chuī了冷风的样子。
黑猫不由得翘了翘胡须。
星星平日里很犯懒,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偏偏在偷偷做事时整个人便无比灵活,譬如偷偷chuī风。她身子骨弱,青椒与花椒都在时绝对不会让她开窗,她便只能偷着开。
黑猫无奈地靠在祝星怀中,看着她波澜不惊地道:“怎么了?”
青椒显然没发现少女偷偷chuī风,汇报正事:“姑娘,太宰府那边加急过来寻您,说张太宰得了怪病,求您到他府上为他诊病。”
祝星点点头表示知晓,很心平气和道:“去回了他们吧,这病我治不了。”
青椒嘿嘿一笑:“本就不该治他,他那样坏!我这就去回了!”她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
祝星摸了摸猫头,十分无奈:“这病我是真治不得。”
宗豫闻言,倒有些好奇,什么病能让祝星说她治不得的。
祝星自然看出他眼中的好奇,耐心与他解答:“张太宰应当是被狗咬了。”
黑猫彼时正靠在她身上勾她垂落的头发玩,闻言不由正襟危坐听她解释。
“恐水症,听说过吗?”她揉了揉猫脑袋问。
宗豫眨眨猫眼。恐水症并不常见,他却是听说过的。
恐水症不发则已,一发,大祸立至,死在旦夕。
“其实初被狗咬时寻我,我是有法子治的。”祝星语音淡淡,“可惜他并未寻我,我自然也不会真如活菩萨般救他。”
宗豫拱了拱她的手腕,表示赞成。
张太宰主动绑了星星,还想让她救他,实在天真。她不主动去踩他一脚害他已经很够意思了。
祝星来了谈兴,同他说起当日在狗场之事,据张太宰这例子同他分析起预知卜算结果对人的影响。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通,通俗些总结下来就是她很厉害,张太宰不寻她解决问题实在是太愚蠢了。
宗豫听她自我chuī捧,觉得她可爱得要命。他很给面子地点猫头表示赞成,祝星对他的识相十分满意。
青椒又快步回来:“那老家仆在咱们府门前冒雨跪下来了,非要姑娘去张府给那张太宰看病呢。真是晦气!一家老小,都是一副牛皮糖似的德行,叫人恶心。”
祝星打了个哈欠,深以为雨天实在很适合睡觉,尤其是秋日雨季,天气yīn沉,天地昏huáng,哪怕是一日清晨也很有傍晚之感。
她只泠泠道:“你问问他,张太宰可是畏水怕光?若是如此,便是患了恐水症。直接同他说张太宰恐水症已然病入膏肓,我无法救治。叫他……节哀吧。”她的声音如窗外绵绵秋雨,清冷动听。
宗豫听她叫人节哀险些笑出声,发出一声短暂的猫叫。
祝星思忖片刻,又道:“便说我无能为力,不忍面见,便不见了。还请他速速回去,早些着手给张太宰准备后事吧。”
宗豫几乎要捧腹大笑。
青椒也含着笑向外去回话了。
张太宰会死,那可实在是太好了。
然而那老家仆听了后脸色变换一阵青白,更是在雨中长跪不起,求祝星去张府一遭。
祝星已经抱猫回chuáng上窝着了,她甚至将帐幔放下,俨然打算要睡回笼觉,根本不管雨中长跪不起的老家仆。
她话已经带到,该说的都说了,已然仁至义尽。至于对方听与不听,那就不是她能左右得了。
她这个人向来宽容,不喜欢gān涉别人选择,既然喜欢跪着,那便跪着就好。
人这一生谁还没有些独特的喜好,喜欢跪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宗豫被她抱得脸红心跳,但还是坚守原则,绝不叫她抱着自己入睡,坚持捍卫自己睡在枕边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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