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耳畔是无边的静谧。偶尔他也会想,人死之后是不是就是这样,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这样也挺好,就像深海之中的一块石头。
他自小在京中长大,还没见过海是什么样子的。今生大约是无缘见海,还有……祝星。
卫湛一想到祝星,便不由自主地笑笑。
她今日大约不会来了,已经过了昨日来的时辰许久。不来很好,只是他还想和她亲口道别并致歉,想来刺杀之事将她吓坏了。
这么想着,卫湛心中更加愧疚,反倒是更不宁了。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空灵女声在房中响起,心经被她娓娓念来极易让人听痴了去。
卫湛仿佛被钉在chuáng上了般一动不动,待反应过来立刻腾的一下从chuáng上起来,六神无主地看着前方:“祝姑娘。”
祝星将书一合,缓缓行至chuáng前:“卫公子信佛?”
卫湛没想到她来了,还是在他不知不觉时入了房间,不知道在房中多久,也不知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颓丧模样看了多久。
他一时间觉得丢人极了,答话时也吞吞吐吐:“是,听祝姑娘念心经念得这样流畅动听,想来也是信佛之人?”他尽量转移话题,来掩饰尴尬。
祝星笑笑,对刚才卫湛躺在chuáng上的模样只字不提:“我不信佛,只是我声音好听,念什么都好听。”
卫湛失笑,甚至想得出她一本正经的得意模样:“说得不错,你说话声音确实好听极了。”
祝星笑着应了声。
也奇怪,她一来,他心头那些yīn郁便全散了。
“那你信什么?”卫湛找话,只想逗着她多说些话来。
“我不信神佛,我信我自己。”祝星慢条斯理道,明明是极狂妄的话,由她说来却是自然极了。
卫湛笑开,笑声慡朗。
“你厉害,信自己是应当的。”卫湛赞她。
“那你也信我,如何?”祝星将药箱放在chuáng头小几上,挨着他坐下。
卫湛脸一下子便红了,张口想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忽然又不是那么想说,只默许下来。他被祝星这一计直言直语砸得不知东西南北,心头小鹿几乎将他撞得无法呼吸,在晕头转向之中他含混地应了一声:“好。”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答的什么。
祝星目的达成,心满意足:“那你坐好,我为你换眼上白绫。”
卫湛晕晕乎乎地坐好,突然想起什么,忙向chuáng内缩去:“不行。”
祝星问:“有何不行?”
“你昨日因我遇刺,我心中已是万分过意不去,怎能眼睁睁再看你因我涉险?”卫湛正色,说起话来条理清晰。
祝星莞尔:“我又无事,你怕什么?”
“今日无事,可明日、后日又或是大后日呢?”卫湛语气温柔,“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你为我治一次眼,便要受一次惊吓,若是哪一次有什么意外,我心中怎么过意得去?倒不如一开始就不治,免得心惊肉跳。”
祝星摇头:“我不怕的。”
卫湛坚持:“不行。”
“你刚刚都说了要信我。”祝星拿出刚才哄骗他时的杀手锏,“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你说话算不得数?”
卫湛被她借力打力,堵得哑口无言。怪只怪他被她一句“信我”迷得七荤八素,下意识答应了:“算数,可是……”
“没有可是,你既然信我,便该信我能治好你,也该信我能应对一切。我保证,你信我。”祝星说着将人从chuáng内拖出来。
卫湛没再挣扎,很是哭笑不得:“祝姑娘,你该为自己着想。”
“我不会有事,信我。”祝星道。
卫湛虽被她毓秀灵动所吸引,心中仍惦记着她的安危,行为多少不那么顺从。
祝星按住他,一扯绸缎上的结,白绫缓缓落下,露出卫湛jīng致的眉眼。她安抚人道:“你等我下,我给你换药。”
卫湛见推辞不得,只好道:“祝姑娘,你何苦呢?我不值得。”
祝星一面撒药一面答他的话:“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
卫湛却答不上来。
“我既答应了治你,自然要给你治好。为医者,一诺千金。若治不好你,我还做什么医者?”祝星笑道,将白绫整理好,再到chuáng前,“你向外坐些。”
卫湛顺从地向外坐了些,不住叹息:“你怎得这样执拗?”
祝星用白绫缠他眼睛,这次没了昨日入骨的冷意,他便更确定昨日祝星是故意的了。
“哪里是执拗,我答应了的事,必然要做到。这一点我可比你qiáng。”祝星替他在脑后将白绫系好。
卫湛知她是故意打趣他刚才的“信我”之语,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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