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若熟稔地和车夫打招呼,不动声色而矜持地向祝星传递着她与李府上下皆很熟的优越感:“有劳您过来接一趟,麻烦您了。”又有身为贵女的体恤下人。
车夫笑笑:“不麻烦,祝三姑娘你可是我们姑娘的贵客,姑娘特意命我来好生接你,不得怠慢。”
祝清若依旧谦虚,似是不经意地道:“即便如此,也让您久等了。我的……姐妹起晚了些,还请您见谅。”
车夫好似这时才看到她身后的祝星,面色为难:“啊呀!”
祝清若关切问道:“怎么了?”
车夫一脸歉意:“这……我来时姑娘只说让我接您一人,不曾提起还有位姑娘啊。”
祝清若装着懵懂:“这是何意?”
车夫终于说出这么弯弯绕的目的:“没有姑娘吩咐,我也不敢让外人上这马车,怕是这位姑娘不能上我们李家的马车了。”
变着花样羞rǔ人呢。
祝清若为难地看看车夫,又看看祝星,尽管隔着幂篱,依然表现出了焦灼两难的状态:“这……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她口上说着通融,心中暗慡不已。
不愧是李令玉,刁难人的花样百出。
可惜现在是戴着幂篱的,看不出幂篱下祝星是什么脸色,真是遗憾。
祝星甚至在幂篱中打了个哈欠,非但没有任何屈rǔ感,反而津津有味地看着二人在她面前飙戏,都是炉火纯青的老戏骨了。
她思忖着要不要让花椒挪个绣墩过来好让她坐着看戏,又怕打扰二人演戏的兴致,还是作罢,站着看两个人你来我往。
“怎能通融?府上从不接来历不明的外客。”车夫表现出异常的执着,这是在借机敲打祝星的身份。
“我这姐妹也是祝家正儿八经的姑娘,并非什么来历不明的外客。”祝清若看似在替祝星说话,实际上句句qiáng调“来历不明”四字,试图以此来扎祝星的心。
“这是令府上的几姑娘?”车夫和颜悦色地问。
“并不是几姑娘,是星姑娘。”祝清若声音颤抖,带着歉意转头看向祝星,做戏做全套。
隔着幂篱还有如此jīng神,不胡乱一演,祝星都想赞她一声敬业。
祝星只是养女,还未被记入族谱,因此并无排序,只能以名代称。
果然车夫露出轻蔑之色,带着讥诮道:“自古论称,都是论长幼次序称呼,哪有称名的?这当真是你们祝家的姑娘么?”
“是……只是刚接回来的,还未来得及入族谱。”祝清若喏喏的,假装示弱,实际每个字都在说祝星名不正言不顺。
车夫刚想再说什么,祝星终于慢慢悠悠地开口:“李府好大的官威。”
还演着的二人一愣,以为祝星这是被他们刺得心中崩溃,开始还击。
祝清若心中暗喜,车夫也还想再踩她痛脚。
就听她从容不迫道:“一个车夫,也敢妄议主子的事。什么钟鸣鼎食之家,我看也不过如此。”细听还能听出她语带笑意,显然并不曾生气。
“你……你敢诋毁我李家!”祝星没动怒,车夫倒被她三言两语挑唆地气急败坏,“你敢得罪李家!”
“星姑娘不是这个意思,您不要误会。”祝清若柔柔弱弱地劝道,看似在替祝星求情,实际是故意当猪队友,要将祝星的气势压矮一头,由对方来踩。
“你也是。”祝星好整以暇地看向祝清若,“对一个车夫奴颜婢色卑躬屈膝,你在祝府学的礼数就是为了攀高枝连别人府上的车夫都要一起讨好么?”
祝清若幂篱内的一张脸煞白,被祝星戳到痛处,又不知道该如何发作,只能由丫鬟扶着,摆出一副被扎了心的脆弱易碎模样,实际上恨不得抓花祝星的脸。
什么叫做讨好车夫?她分明是柔弱大度,体恤下人。
祝星将二人雨露均沾地批评一番,才做总结陈词:“这宴,不去也罢。花椒。”
花椒会意,从袖中掏出放了金钗的漆盒,一抛之下不偏不倚地抛入祝清若怀中。
“礼便由三姑娘代我转jiāo吧。”祝星笑笑,“李府不懂礼,我还是懂的。”说着转身要带人回府。
祝清若急了,祝星若不去赴宴,今日她们还有什么戏可唱?
车夫也傻了,姑娘命他将这星姑娘极尽全力刁难一番再把人带到府上,结果他非但没能刁难祝星,反被对方刁难。若不将祝星带回,他这差事就不算完成。
刚才两人踩人不成,现在又要调个头来求祝星赴宴,一时之间都很难开这个口。
祝星已经转过身去往府上走,衣袂翩跹,衣带飘举,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星姑娘。”车夫跪下,眼底藏恨,“是小的言行无状,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小的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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