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看张六之前的模样顺眼,低眉顺目,娇怯天真。
女子便该有女子样,依附男人而活,要那么刚qiáng做什么。
是以张太宰径直为张六答道:“她自然是要为他夫君证明清白的。如今张六都已出来为李大作证,诸位也该相信我所言非虚,李大并不是祝姑娘口中的恶人。”
那股恶心感再度涌上张六心头,张六痛苦地蹙起眉头,张嘴欲呕。还好她戴着幂篱,旁人并看不到她的模样。
京兆尹瞥了张太宰一眼,复又看向张六。
张太宰不满:“我已经回答了你的话。”
京兆尹淡淡:“大人,我问的是张六姑娘。”
“我是她爹,难不成我会害她?”张太宰不禁冷笑质问。
京兆尹四两拨千斤:“我并无此意,您不必如此激动。”
张六却应了一声:“是。”
所有人一顿,便听到张太宰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张六,你说什么?”
李家父子也旋即变了脸色,似乎终于明白她并不是来澄清的。
“父亲,您害了我。”张六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公堂上却显得格外清晰。
张太宰声音冷得掉渣:“张六,你疯了。你还要回去的。”他这话明摆着是威胁。
“我是疯了。”张六翘起唇笑,如之前谢央那样将袖子挽起,“李家父子非人哉,不止nüè打你们,我也一样!前些日子我小产,孩子便是被李大一拳一脚打下来的!”
“我亦不是真心要嫁李大的,是他找人偷了我的荷包,硬污我二人有染,bī我不得不嫁他!我父亲为了让李家成为他党派中一员,明知我与李大没有半分关系,硬是将我抬入李家。
这两句话一出,公堂针落可闻。
人们久久说不出话,被这样的内幕深深震撼。
李家是烂透了!
非但是李家,甚至还有……张家。
还是百姓中渐渐先有了动静。
“原来这世上真有食子的毒虎,我以为除却我们这些吃不起饭的穷人,大户人家都会好好对女儿的。”
“是啊,这还不向着女儿,刚刚甚至为女婿说话……”
“你们看她胳膊上的淤青!”
“李家真是虎láng之家,这样láng心狗肺的家族哪里还有存在的必要。”
……
听着百姓们的议论,李家父子耳中嗡嗡,都觉得李家完了!他们本以为张六是他们的救命稻草,却不曾想她原来是压死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大杀人的证据我也有,我的贴身丫鬟便是被他所杀!便埋在李府后门外柳树旁!”当日她的丫鬟一死便要被卷着草席扔进乱葬岗中,是她不忍,用银钱买通下人,将她葬了。
“去挖。”京兆尹冷冷道。
都完了,李家彻底完了。
无论是杀人还是qiáng抢少女都被坐实了,李家之罪罄竹难书,且被告到公堂上,事情必然要被闹大。再一传出,便彻彻底底完了。
张太宰面皮都在颤,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女儿有这样好胆量,竟然将他和张家也咬了一口!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张六身上失手,一时间看向张六的目光万分凶恶,几乎能将她吃了去。
那些女子们看向张六的眼神也不再是敌视,而是同病相怜的怜惜。
李中书令知道再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便是狡辩也没的狡辩了。
祝家的准备实在太过充分,他们知道的也太多了。
对,是祝家!
李中书令在一切问题中找到了事情至此的源头,是祝家。是李大想要以同样方式对待祝家的女儿得罪了祝家,他们不肯道歉,想要硬污祝家,才有今日之事。
竟然是祝家!
不,不是祝家。
李中书令忽然清醒,抬头惊恐地看向祝星,见她依旧是一开始那样落落大方地站着,未有半分失态,他便有了个隐隐约约的念头。
是这个少女操纵背后一切。
不是祝严钏的安排,甚至连祝严钏都是被那少女安排的。
为何祝严钏一直是个小小县令,却在近一年直入京中?
李中书令到现在才明白过来,看向少女的目光中充满惊骇,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大约惹了不该惹的人。
此事李家的命数已成定局,无可挽回。但他死也想做个明白鬼,不由回想起自己知道的,与祝星有关的一切。
凡是与她作对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无论是他,是胡国人,是李大李二李令玉,还是京中祝家。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少女。
而祝星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缓缓转头看向他,对他弯了弯眼睛。
李中书令从头凉到脚。
接下来的事便更加势如破竹。李家别院虽被火烧,却依旧保留下来李大施bào的不少物证,尤其是捆绑谢央的铁链如她所说那样在屋中狰狞。同样,张六说的丫鬟也确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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