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雨到了郑氏公馆门口，按了门铃，很快很快接通，张嫂的脸出现在液晶屏上。
“少奶奶来了！快进来吧，老爷子等着您呢！”张嫂很热情。
紧接着，门锁应声弹开，路雨进了这座别墅花园的大门。
白色的民国小洋楼建在花园中央，路雨来过几次，轻车熟路。快到门口时，张嫂笑盈盈地来迎接。
“可把您给盼来了！上午打了电话以后，老爷子棋都不下了，一直坐在客厅等着呢！”
平时哪怕是最终的孙子来了，棋还是该下就得下的，今日这般，想必是真有什么话要对路雨说的了。
被张嫂引进了别墅的一楼客厅，果然见郑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上一杯清茶，连电视也没有开。
“老爷子，少奶奶来了！”张嫂招呼了一声，转身跟路雨点头示意，便回了厨房。
郑老爷子看向路雨，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显得有些严肃，“小雨丫头，坐下吧！”他用拐杖指了指旁边的单座沙发。
路雨乖乖叫了声“爷爷”，很是顺从的坐了下来。
“爷爷，您最近身体还好吗？”路雨干巴巴地找话说。
郑老爷子点点头，“老样子，年纪大了，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只要你们这些小辈安安心心过日子，我身子自然就好了。”
这话里有话的，叫路雨听得有些头皮发麻。
“以骁这孩子呢，十来岁就没了母亲，他那个爸我没教好，也是个不像话的，所以他从小没有体会过有家的好。我一直都希望他能早点成家定性，好好过日子，所以他把你领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我是打心眼里高兴的。”郑老爷子缓缓说着，眼神有些恍惚。
路雨咬着唇听着，回应也不是，不回应也不是，只好说：“爷爷，您老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做小辈，心里也不踏实。”
“儿孙自有儿孙福，这话说是这么说，但是哪个长辈能真的做到不替儿孙操心呢！”郑老爷子笑了笑，“小雨啊，你是个好女孩，以骁娶了你，确实是他的福气，看到你们俩感情好，我心里高兴，看到你们闹得不愉快，我也跟着操心。”
路雨勉强笑了笑，安抚道：“爷爷，没有的事，你只管顾好自己的身体，我和他之间……也没什么问题。”
“你还想瞒着我？”郑老爷子撇撇嘴，“张嫂跟我说，这一个来月，以骁那小子都是让他去打扫公寓，张嫂去了几次，都没见着你，连你的东西都不在了。”
因为自己和郑以骁之间的问题，让郑老爷子这么大年纪跟着操心，路雨有些过意不去，她小声地说：“爷爷，我跟您实话说了吧，我跟他之间，确实有些问题，不过我们肯定能解决好的，所以您就放心吧。”
“解决好？怎么解决？俗话说，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这都搬走了，怎么解决问题？”郑老爷子说着有些生气，咳了起来，路雨想过去帮他拍拍背
顺一顺气，郑老爷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过来，咳了几声以后才停下来，脸色憋得有些不正常的红，接着说道：“那小子现在不接我的电话，摆明了不想让我搀和他的事，但是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担心。”
路雨看着郑老爷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她见老爷子的次数不多，但是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疼爱郑以骁这个孙子的，对路雨也是爱屋及乌，初见他有些严肃不好亲近，但是其实称得上慈爱明理，路雨对他也就多了几分敬爱。
“爷爷，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路雨斟酌着开口，想尽量把话讲的委婉些，毕竟她和郑以骁之间的关系，到底是瞒不了太久的，“我跟他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因为一些意外的原因走到了一起，现在只不过是缘分尽了，该散了而已。这样可能对彼此来说更加好，没有束缚了，就可以追求各自原本应该拥有的幸福。”
郑老爷子花白的粗眉一挑，“原本应该拥有的幸福？这说法我还是头一次听！那小子原本的幸福是谁？宋家那个丫头？爷爷跟你也不妨说句实话，当年臭小子被那个丫头勾的魂都要掉了，那时候我也不说什么，他要是真喜欢，跟她在一起也无妨，可那个丫头生生把我孙子给甩了，出了国听说还嫁了个年纪比她大十多岁的老外，如今这又回来，是什么意思？宋氏现在苟延残喘，她又重新接近那臭小子，光凭这份心思，我就不可能同意！”
老爷子越说越生气，脸色刚刚推下去的红，随着呼吸气喘又开始回温。
路雨有些担心他气坏了，赶紧端了茶几上那杯清茶给他，“爷爷，您喝口茶，别气坏了身子。”
郑老爷子就手接过了茶杯，喝了一口，理了半天的气，总算平静了些。
“他如果真是为了宋家那个丫头，跟你闹别扭，你放心，这个腰爷爷帮你撑定了！”
路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一时心软了过来。
没多久，张嫂从厨房出来，已经开始布菜，朝这边道：“老爷子，少奶奶，吃饭了！”
路雨站起身，连忙去扶郑老爷子往餐厅去了，郑老爷子搭着她的手，振了一下，还叮嘱说：“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来跟我说，爷爷一定向着你！我知道你也是没爹没妈的孩子，既然嫁到了郑家，没有让你受委屈的道理！”
路雨没有说话，眼角却因为这句话，有些发红发热。
落了座，郑老爷子乐呵呵地指了指桌上的一碟红烧鱼，让张嫂给路雨夹个鱼尾巴吃，张嫂给路雨夹菜的时候，他说：“一大早我的老战友让人送来的，说是乡下钓的野生鱼，没有污染，味道鲜，你尝尝！”
路雨笑了笑，拿了筷子尝了一小块鱼肉，果然鲜美。
“好吃，谢谢爷爷。”
郑老爷子笑了，只听张嫂有些可惜地说：“少爷有日子没来了，他自小最喜欢吃鱼的。”
郑老爷子的脸色马上变了，“提他干什么。”
张嫂
有些尴尬，她在郑家做事快二十年了，也算是自小看着郑以骁长大的，虽然是外人，但是也亲厚的很，趁着空儿对路雨说：“少奶奶，我们少爷有时候脾气不大好，但是心是善的，看见你们俩如今这样，别说是老爷子心里不开心，就是我们这些做佣人的，也觉得可惜。他那公寓那么大，您一走空空荡荡的……”
吃饭的时候说这些，郑老爷子也没阻止张嫂劝她，只低着头喝碗里的汤。
张嫂便继续说道：“前几年少爷工作应酬忙，经常喝酒，胃早就坏了，这两年不用这么拼命了，养好了些，可是这几次我去那公寓打扫，冰箱里放着一堆一堆的胃药，看着我都揪心。”
路雨听着，喉咙有些发硬。
不管怎么样，她瞒不过自己的内心，对于郑以骁，她到底还是在意的，甚至比在意，还要更多一点点爱。
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又太复杂，她没办法不去想父母的死，语气勉强在一起互相折磨，倒不如就这么离开，彼此互不干涉，反倒轻松一些。
这顿饭吃的食难下咽，路雨谢绝了郑老爷子要派车送她的好意，执意自己离开。
从郑氏公馆出来的时候，电动的大铁门还没关上，路雨一转身就是满脸的泪。
她一路走了很远，深秋十几度的气温，满脸泪痕，她觉得自己每一寸皮肤都是冷的。
这边路雨离开，郑老爷子又开始唉声叹气。
张嫂送了路雨之后回来，给郑老爷子添了茶，却突然笑了起来，“老爷子，您也甭太担心了，要我看，少爷少奶奶这别扭也许闹不了多久了！”
郑老爷子接过张嫂递来的茶，“怎么说？”
张嫂沿着沙发坐了下来，笑道：“少奶奶今天来穿了件宽宽大大的外套，倒是挺好看的。”
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听得郑老爷子有点糊涂，“跟她穿什么衣服有什么关系？”
“原本我也没注意，吃完饭她去了一趟卫生间，走路的时候不时扶一下腰，洗手的时候挨近了台面，衣服一递进，倒是把肚子显出来了……”
郑老爷子想了想，面露惊讶，“你什么意思？”
张嫂轻轻一笑，“我也不大确定，但是看少奶奶那样子，倒像是怀了身子……”
郑老爷子怔愣着，半天没回过神，仔细回想着刚刚路雨在时的情景，他还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过张嫂是个过来人，自己年轻时生了两个孩子不说，大儿子的也给她生了个孙子了，想来对怀孕这事，看的还是有些准的。
“能有几分把握？”郑老爷子问。
“七八分吧！”张嫂笑道，“你看少奶奶那细胳膊细腿的，人也瘦的很，要不是怀孕，怎么发胖就只长肚子上呢？”
郑老爷子嘭地把茶杯放回茶几上，嘴裂开了笑，就差要拍手鼓掌了，“这丫头！竟然怀上了也不吱一声！不行，不能由着这两个小东西胡来，小雨这丫头肚子里的，现在可是我郑家的重孙子，得好好护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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