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多背两首诗吧。”他道,“正好我有心情,好好给你讲讲。”
温蕙:“???”
陆夫人也是说到做到的人,立即便布置了人手开始收拾那个院子。
温蕙也开始跟着她学习丹青。
正如陆睿所说的,这个东西需要天赋的。学了十来天,到了八月中旬,中秋之前的几天,陆夫人终于道了一声:“罢了。”
温蕙对天赌咒:“我认真了,真的!”
陆夫人扶额:“知道了。”
因温蕙在丹青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的。她画兰草,明明看着她婆婆手腕一转,笔尖划出去,那兰草就跟活的似的,特别有灵性。她笔尖也划出去,就画出个馒头。
这等雅事,qiáng求不得。陆夫人便放弃了。
陆正这日却又得到了江北新的消息,很高兴地告诉温蕙:“山东卫军六月底已经拔营回返了,没有参与双王之争。”
一家人听了都吁了口气。温蕙道:“那太好啦!”眉眼都轻快起来了。
又算时间,说:“那是不是七月里就该已经回到青州了?”
都觉得差不多。
只现在航道上设的卡子依然没撤,说明北边的事还没了结。
“赵王统领的北疆军实在是qiáng军,代王军六倍于其,都被打得溃散了。现在京城的形势十分微妙,风向开始偏向襄王。”陆正坐在上首告诉家人这些消息。
他这一家,儿子是重点培养的对象,妻子不是无知妇人,便是年少的儿媳,都睁大一双眼睛认真地倾听。
陆正对自己这一家人的素质还是十分满意的。
又听到“襄王”了。温蕙不免有些情绪微动,只也不敢乱跟公公打听,因襄王与她乃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不是她该关心的人物。
陆睿却沉默,叹一句:“京畿百姓苦。”
陆正亦叹:“若先帝肯立储君,也不至如此地步。”
然而老妖怪从来只管自己,哪管他死后洪水滔天。不,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死。
食着以处子心炼成的红色丹丸,他以为自己可以问天再借五百年呢。
只是天道好轮回,何曾饶过谁。
只陆夫人看了一眼温蕙。
她没说话,温蕙便知其意,笑道:“母亲勿忧,我没关系的。”
因现在已经是八月中旬了,航道、陆路的关卡都还没撤。便是明天就撤了,明天温夫人就出发,也可能赶不及温蕙的及笄礼了。
陆夫人心中微叹,隐隐有些内疚。
他们此时拿到的消息还是六月底的消息,他们都不知道,山东卫军的确在七月里平平安安地回到家乡了,只回来得太晚了,邓七的船已经张起帆,满载着掠来的女子、人丁,离了岸。
京畿百姓苦,山东百姓亦苦。
山东布政使和同知都死在这场贼乱里,最后是判官和都指挥使联名给朝廷上奏了此事。一是通知了朝廷海盗劫掠,山东损失严重。一是跟朝廷要钱,要粮,还要女人。
因此次女子损失惨重,许多军户家妻子女儿或死或失踪,大概率是被劫掠了去。军户男人不可以没有妻子。因军户乃是世袭,要为国家不断的生下新的丁口,作为下一代的兵源。
本朝革除了前朝卫所制度对军户家庭嫁娶管制过严的弊端,允许军户女外嫁,自由婚配,以防止军户们被压榨得太狠活不下去逃亡得太多。但本朝跟前朝一样,军户男人娶老婆还是难。时不时地需要朝廷给解决一下。
譬如朝廷手里有犯官家中女眷和罚没的婢女仆妇时,便可以发配去给当兵的做老婆,生娃娃。
这奏表走得军驿快马,七月底便到了五军都督府。五军都督府建国之初时设立,当时是实权衙门,二百年的变革下来,现在名义上是各级都司的直属上级,其实已经是老武将们的养老衙门,基本不gān什么实事。接到奏报,直接转给了兵部。因海盗登岸不是小事,兵部立刻便往上呈jiāo到内阁。
只海盗登岸在平时自然是大事,可奏报呈上来的时候,代王和赵王还打得如火如荼,新君还没个影儿。中枢看似有内阁和襄王共同主持大局,其实一直在扯皮。在这个背景下,山东被海盗劫掠的事,竟不是什么大事了。反正现在钱、粮、女人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山东再哭得响也没有奶喝。
先压着。
山东的事知道的人不多,朝廷相关的官员知道些。但人人都在关心眼前战事,都担忧自身安危,都焦头烂额京城里的流民、难民。山东的事报到京城,竟连个水花都没有。
如赵烺、霍决这样的外来户,就更不知道了。霍决就同温蕙一样,一直以为温家人平安回乡,再不会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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