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如果有一天,棉纺厂倒闭了，你会做什么？”
陈母一下子愣住了，她似乎没有想到女儿会这么问。
棉纺厂的效益，真的有这么槽糕吗？丈夫是，女儿也是，都在担忧倒闭失业的问题。
陈母回想起昨天中午。
休息日都是见朋友的丈夫，难得没有出门，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
“咳咳，秀娟啊，先别忙了，”陈父放下水杯，“过来坐，我说点事，小曦也过来。”
她和女儿坐在一起，看着一向儒雅的丈夫，面色竟然有点拘谨。
“最近厂里的消息，你也听到了。我有几个朋友，早几年从棉纺厂出去，现在都在南方做生意，已经发家致富，小有成就了。”
上次丈夫的几个朋友，她也见到了，确实富裕了不少。
“我想辞职，也去南方发展。”
这个消息对陈母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想不通，棉纺厂是国营单位，对大多数人而言，这就是铁饭碗。
自己的丈夫怎会有这样的心思呢？
“秀娟啊，你嫁进我们家，吃了不少苦。小曦已经上高中了，马上就要上大学，我们总要
努力给她更好的生活条件。”
后半句话让陈母动容，丈夫说的对，自己苦一点没有关系，可是女儿呢？
她没有想到，丈夫走得很快。第二天早上就去了火车站，他提着行李箱，拿着票，神采奕奕，丝毫没有对坐三十几个小时火车的担忧。
检票进站，陈父笑着挥挥手。
“妈妈，”从车站回来，陈母就心不在焉，一下子没了主心骨。陈曦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算不上女强人，也是有主见的。没想到，陈母对陈父的依赖这么深。
从火车站回来，陈母就一直试图让自己忙碌起来。
陈曦拉过母亲的手，坐到沙发上，说出心底酝酿好久的话。
昨天陈父说出辞职后，陈曦就知道，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陈父，有野心，有干劲，而不是那个碌碌无为的办公室主任。
她相信，这时的陈父，还是顾念多年的夫妻之情，是真心想要改善陈家的生活状况。
只不过，后来这份努力“变质”了而已。
陈父辞职创业无可改变，陈母却还有无限可能。
陈母没有想过有一天，离开棉纺厂，她还可
以做什么。
一毕业，她就分配到厂里，兢兢业业，本本分分。她也曾是一名技术工人，荣获各种嘉奖，后来随着女儿的出生成长，才把重心转移到家庭上。
陈曦理解陈母此时此刻的迷茫。
像是好不容易给自己铸造一个温暖的壳，忽然有一天，从里到外，都要打破。
“妈，棉纺厂的效益江河日下，铁饭碗的工作能守多久？国家迟早会改革，您在一线这么多年，对大形势真的没有感觉吗？”
陈曦知道，再过几年，服装店越来越多，都是个人经营，甚至再晚几年网络的普及，还有各大网店的线上交易。
“您有没有想过，自己来做服装？”
陈曦说出了心底的话。
她希望母亲能够拥有自己的事业，不求多么壮大，至少经济独立，不在囿于家庭这一方小天地。
陈母手艺精湛，审美独到，早些年陈曦的衣服都是陈母自己做的。
只不过，这几年，女儿硬是不穿了，她才收起一腔热情。
自己来做服装？她可以吗？
年轻的时候，自己也有一个服装梦。现在她还有机会，实现吗？
陈母的心动摇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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