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角必定是斜飞的。”有秀女用手指抵着眼角向上拉起：“就，就跟狐狸一样。”
“你见过狐狸的？”
“我虽没见过，但在书册上看过图样！”
“妖妃妖妃，也并不一定就是狐妖，我猜，她定然相貌丑陋，会些个障眼法之类，如此反倒把皇上迷的云山雾罩！”
这话让不少人信服：“当日见到德妃娘娘的时候我便觉得惊为天人！能越过德妃娘娘的容貌宠冠后宫的女子，那定是天仙！可这天仙岂会在人间？此女定是有些手段的。”
“那你们说，她……”
说着又齐齐看向站在一旁的陆初茉，作为江北王的女儿，陆初容的妹妹，自入宫开始，她的头上就已挂上了‘内定’二字。
和陆初容一样，她初入宫闱的时候莫说别的秀女了，就是教导嬷嬷都对她礼让三分。
尤其想到日后，她也会如陆初容一般成为宠妃，更是不乏讨好。
而此时，众人悄悄打量着她。
虽也不算丑的，但在秀女之中也不算拔尖，抬头挺胸站于人前，显然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说她没有手段，谁信啊！
“咳咳！”教导嬷嬷入得殿中，一声干咳让众人纷纷噤声。
“太后和皇上来了，烦请诸位姑娘都矜持些。”
众人垂首低眉，不敢再吱声。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德妃娘娘驾到——陆妃娘娘驾到——”
伴随着小饺子的一声传唱，众人纷纷屈膝见礼。
只依稀见到一行人入了殿中，登上首位，却没一个敢抬头看的。
直到一国之君道一声平身，众人这才起身。
有胆子大的想偷偷瞧瞧那位传说中英俊无匹的年轻帝王，但抬眼的瞬间，却被他身边坐着的女子夺去了眸光。
这，这是……
此女刚刚落座，正扭头跟皇上不知说着什么，白颈颀长，下颌柔顺，微微挺起的胸脯饱满盈盈，那一截水腰却又纤细适宜。
不知因何而笑，她眉梢微挑，眸光如水，一片波纹便如春风一般荡漾开来。
太后一声干咳，她又赶忙收了笑容抿了樱唇，正襟危坐于位上，矜持间藏着些许灵动。
这殿中二十多位秀女的姿容加在一起，甚至都不如她发间一朵带着晨露的山茶多姿。
这就是陆初容吗？
“云歌，看到了吗？”她一旁的秀女低声问那女子道：“皇上好看吗？”
她惊慌失措间赶忙垂下头去，这才想起方才只顾着看陆初容了，竟没注意皇上的容貌。
那女子又问：“说话啊！”
“我……好看吧……”
那女子放下心来：“那就好，若是长得不好看，我还不乐意让他宠我呢。”
洛云歌听闻却不由暗中嗤笑，这宫中有个陆初容，你想得宠都难。
此时此刻，她雀跃了一春的心竟逐渐恢复平静，如此看来，能不中选，也是好事。
陆初容好奇的打量着殿下一众秀女，虽说她也是去年这个时候入的宫，但也不过一年的光景，怎么京中就不流行那八宝金簪了？
今年秀女们的打扮多是朴素为多，甚至有不少人鬓边簪戴时令鲜花。
可锦兰轩的初春哪有什么好花啊，无非是杜鹃迎春之类，于是，底下要么一片红，要么一片黄。
趁着嬷嬷介绍秀女们的空档，她悄悄对妙思说道：“如果去年也流行戴花儿，咱们也就不用赔八宝金簪了，一朵花，还是赔的起的。”
妙思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如果娘娘当时踩断的是林三的迎春花，那再摘一朵给她就是，也就没后来那么多事了。
陈元沣悄悄向她侧侧身子，低声说道：“你知道她们为什么簪戴花朵吗？”
“为何？”
“因为京中传闻，陆妃娘娘是花仙转世，最爱在鬓边戴花，京中女子便以此为风，各个以为只要效仿了陆妃娘娘，就真能成为花中仙子。”
“那多不好意思。”
陆初容有些得意的抿嘴而笑，甚至还抬手轻抚鬓边那朵山茶。
那是她一大早在十八学士上摘的，摘之前还让妙思洒了点露水，愈发娇艳不说，还成功气坏了德妃，这倒是她意料之外的效果。
德妃方才当着太后的面嘲讽她不识花中君子，养着那么一盆名贵的茶花，说摘就摘。
没等她解释，陈元沣就率先开口护妻：朕送茶花给爱妃，就是为了让她戴着方便的，一天一朵，倒也便宜。
如此，她也就只能偷着乐了。
“不过……”一国之君又靠向她，低声说道：“爱妃今日真是别出心裁，知道戴这十八学士来给她们些下马威。”
陆初容道：“不，我只是觉得戴花比戴金簪步摇轻便，一时找不到好看的，就摘了这茶花。”
“……”
陈元沣依旧坚定道：“爱妃就该震慑震慑她们，让她们知道谁才是朕的心尖宠！”
“真的是步摇戴着脖子累，而且……”
“辛苦爱妃了，平白要吃这种飞醋。”
“不是，皇上……”
“陆妃，你可有什么话说？”太后不满的扭过头来，她对陆初容本就不喜，加上她又有杀猫嫌疑，眼下更是不满：“皇上选秀还是你选秀？嘀嘀咕咕什么呢！”
“臣妾知错了……”
她微微垂首下去，暗地里却在某人龙袍的袖子里狠狠掐了他一把。
男人失笑，却心情大好，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待嬷嬷将所有秀女介绍完毕，便到了太后最喜欢的环节了。
“哀家觉得，今年的秀女各个都贤良淑德，蕙质兰心，若能入宫伺候皇上，他日定能多多生养，也好让后宫热闹些。”
“母后……这贤良淑德和能不能生孩子有关系吗？”
“是是是！哀家说错话了，但哀家看她们啊都是有福气的，皇上无论选了谁，哀家都觉得好，皇上以为呢？”
“朕……陆妃以为呢？”
“啊？”陆初容骤然被点名还有些紧张，不过依旧故作镇定道：“皇上选秀，臣妾不该置喙，不过也就只能给皇上提些许意见作为参考。”
“那你提，朕听着。”
“臣妾……”她扫一圈在场的秀女，一眼看到了最前排的陆初茉。
便掩唇轻笑，媚眼流转道：“皇上既然宠爱臣妾，不妨也垂怜一下臣妾的妹妹，一来，多个可心人伺候皇上，太后也放心。二来，我们姐妹二人日后不必分开，岂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