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跟哀家说句实话,哀家说不定还能从宽处理,但你若连句实话都不肯说,可别怪哀家翻脸无情!”
“太后叫奴婢说什么?此时此刻,躺在床上,面容俱毁奄奄一息的可是德妃娘娘啊太后!”
夏蝉哭着匍匐在地,一想到自家小姐那张花容月貌已经血肉模糊,她就悲痛不已!
姜太后虽没亲眼看到德妃的样子,但方才听太医汇报,也深知情况不好。
方才德妃还醒来一次,哀嚎之音犹如绝路的困兽,她在外间听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本来因为陆初容生产,宫门生变,她这两日都没能合眼,德妃又是如此状况,她真是身心俱疲。
“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啊……”双喜不无委屈道:“奴才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恶人先告状的……”
他这么一说,太后也反应过来:“哀家不是在跟你说德妃的伤!哀家在问你,陆采女是不是你放出来的!她手上的强水是不是你给的!”
夏蝉咬牙切齿道:“是陈美人和贵妃血口喷人!奴婢没做过这种事!德妃娘娘也从未指使过奴婢做这种事!”
姜太后怒道:“你还不说实话?你以为哀家为什么来问你?哀家若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来问你!”
“太后!”夏蝉忽的拔高声音道:“太后您自是英明!但总有小人在您面前一叶障目!有些人,把黑的说成白的,把假的,说成真的!明着,孝敬您,暗地里却是别人的走狗!专门用来欺骗您!”
双喜也不恼,只冷笑道:“夏蝉姑姑,您就差把奴才的名字说出来了。”
“奴婢说的就是你这狗奴才!最是擅长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欺瞒太后!抬高贵妃,诋毁德妃!如今连事实真相都没查清楚,你又蛊惑太后前来问罪!最该死的!反倒是你!”
“够了!”太后一声怒斥,指着夏蝉气的直哆嗦:“你知道什么!若非双喜拦着!这会儿你已经在暴室了!”
双喜更加委屈,抓住太后的手道:“都是伺候主子的,奴才没想到自己在夏蝉姑姑心中竟然,竟然如此不堪……”
看他被无端指责,太后更加难受,抓住双喜的手拍了拍:“哀家知道你就行!她们这一对主仆真是黑透了心肝!”
夏蝉不可置信道:“太后!您真该好好擦亮眼睛!看清这狗奴才!看清贵妃的为人!”
“哀家是该擦亮眼睛!不过不是看他!是看你!看你和德妃!”她怒不可遏道:“双喜虽有一张巧嘴,常哄哀家高兴,可哀家难道就是那不分是非的糊涂虫吗!今儿哀家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双喜从未在哀家面前说过一句德妃的不是!相反!他为了让哀家不为后宫琐事烦忧,还常常为德妃说尽好话!为后宫所有人都说尽好话!你倒是狗咬吕洞宾啊!”
夏蝉听闻依旧是又怒又气,她狠狠瞪向双喜,后者却冷眼含笑的看着她,似乎是在无声反问:跟我斗?
夏蝉并不想跟他斗,她不过就是为了给德妃开脱而已。
“太后!是奴婢口不择言!但奴婢以项上人头担保,德妃娘娘并未……”
“够了!哀家不想听你在这里狡辩了!”姜太后气的在桌上重重一拍:“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无人知晓?要不要叫陆采女身边的宫女出来指认你?啊?”
她愣了愣,不可置信道:“太后说什么……奴婢不知……”
“阿庆!她宫里有个叫阿庆的!若不是她,哀家本来也不相信德妃会做出这种事来!你自己说!要不要哀家把她叫过来!”
此时此刻,夏蝉脸上血色褪尽,不可置信的瘫跪在地上。
姜太后过来的时候本是带着一肚子的怒气,但听德妃的哀嚎又不由有些心软。
她承认,从德妃入宫开始,她就带着几分偏颇,总是将她视为皇后人选,也当儿媳妇看待。
德妃如今走到这一步,最觉得心痛的人是她,不是别人!
“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若说了,哀家便留你伺候德妃康复!你若不说,哀家就容不得你了!入了那暴室,你不说也得说!”
夏蝉突然大哭出声,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我家大小姐,在闺中是多么贤良淑德美名远扬……可自从入了这皇宫!入了这吃人的地方!她就变的越来越不像自己!也是奴婢该死,没能叫大小姐悬崖勒马!”
“哀家知晓她对贵妃不满,但她也未曾做过什么出格之事,每日里还孝顺哀家,体贴皇上!但让哀家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不做则已!一做!就冲着哀家的孙子来!若太子在陆采女的手上遭遇不测!你让哀家怎么活!”
“太后!”夏蝉忽的打断她,怒不可遏的看向她道:“敢问太后,是谁将我们家大小姐逼到这般地步!”
“谁?皇上吗?”姜太后也气的不行:“自古以来,哪个皇上是雨露均沾的?那些个没得恩宠的若都像她这样作恶,残害皇嗣!那这后宫还得了?”
“何止是皇上啊太后!您扪心自问,您对德妃娘娘又有几分公允?”
“哀家?哀家一向疼她!”
“是!”夏蝉冷笑:“您是疼她,您一直希望她能做皇后,但事实上呢?您让陆初容一个庶出之女叫您母后!您想过她心里是什么滋味吗?她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前朝,她有父兄助皇上铲除乱党!后宫,她为皇上分忧,为太后尽孝!本以为终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可她等到的是什么!是封太子的圣旨啊太后!”
姜太后傻了:“封,封太子怎么了!我大辰一向是立嫡立长,既无嫡子,封长子做太子有何不可!”
夏蝉却苦笑摇头:“说您经历过先帝的后宫,不过也只是偏安一隅不得恩宠罢了,一朝得宠便生了皇上,成了太后,到底不知这后宫的女人熬起来有多绝望!”
太后不满她的口气:“你好大胆子!哀家如何还轮不到你说!”
“奴婢只是想说,德妃娘娘苦熬已久,盼着乱党伏诛,妖妃伏诛,哪怕这孩子是妖妃所出,德妃娘娘也会视如己出,可是,可笑的是!皇上竟然对这妖妃情根深种!德妃娘娘为皇上做了那么多,皇上都视如不见!眼下,立妖妃之子为太子!待战乱平息,势必会满朝哗然!他这哪是要立太子,是要立皇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