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说官家有意再用他，但是朝中蔡京王黼童贯等人把持，他又得罪蔡京，想回来恐怕不容易。所以……”
“所以？”
“他愿意辅助太子。”
秦宣点头，“哦，辅助太子，李大人居然……”秦宣突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什么？！李大人答应……辅、助、太、子？”后面四个字，秦宣压低了声音，几乎要听不见。
慕容卿点头。
秦宣又高兴又复杂，高兴的是有李大人加入，太子势力就会更加庞大，复杂的是，对方是李纲。
慕容卿平静道：“现在兵部尚书人选就剩左颖和方琼，方琼胜任的机会更大。”
秦宣点头道：“只要不出意外。”
慕容卿并未多言，而是道：“我出宫一趟，今日由你当值。”
“哦，好。”
秦宣前往文德殿的时候，李彦正在交待当值的小六子，隐隐约约似乎说到了“将柔福帝姬拦住”的字眼。
李彦抬头看到秦宣，笑着与他打了招呼，之后压低声音。
小六子连连点头。
秦宣心中掠过一笔，没再在意。
慕容卿出了宫之后，循着柳岸行走，风吹过，花树摇曳，与水光相映成辉，天高云阔，熙熙攘攘，一派山河锦绣。
信步闲走，草木不言，却是余情长在。
放眼而去，湖面上荷叶成片相连，点点花苞可见，摇曳跳动，别有一番风姿雅致。中间三个凉亭成掎角之势矗立，亭与亭之间以桥相连，上头人声浮动，着青衫的学子随处可见。
这边是琼花宴的景象。
琼花宴是郓王所创，仿琼林苑而设，目的都是为招揽天下有才之士，只不过前者是为自己，后者是为国家。
当年他打赌打输了后，便依约与友人参加了琼花宴，不想却从此掀开了一片血雨腥风的过往。
慕容卿此时并未再上前，只是站在柳岸看着。
不多久，一个着白衫的男子从凉亭中出来，路上的学子纷纷与他打招呼，他淡笑有礼地回应，自有一番做派。即便旁人不说，大家也能猜测到，这人必定是郓王的亲信，若是巴结好了他，说不定日后便能平步青云。
白衫男子与慕容卿对视了一眼，彼此交流了个双方能懂的眼
神。不多时，湖中的一艘小船里，两人对视而坐。
白衫男子看着慕容卿倒茶，略显有些局促。
慕容卿将茶放到他面前，浅笑道：“许久不见，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你现在可是郓王亲信，应该更跋扈一些才是。”
白衫男子差点没被茶呛到，“咳咳咳！青、青远大哥、别笑话我。”
慕容卿莞尔含笑。
蒋季元耳根都泛红，重新敛了心境才道：“近来郓王对我还算信任，不过也只是因为我将琼花宴办好，让他在陛下面前得了夸赞而已。”
因为蒋季元是状元郎，所以由他主持琼花宴更显得名副其实，也抬高了琼花宴的地位。
这些年琼花宴名声渐衰，其中有郓王只顾夺权疏于才学的缘故，也有身边没有饱学之士的原因。蒋季元的出现，让琼花宴再度盛行。
慕容卿道：“现在陛下的认可对于郓王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往后，郓王的处境还会更加艰难，你，或许会成为他唯一的转机。”
蒋季元道：“青远大哥，你想让我真的帮郓王？！”
他们不是应该帮太子吗？！
慕容卿摇头道：“郓王没那么容易扳倒，也还没到时候，所以承林，你要再多忍耐一段时间。”
蒋季元虽然心中失落，但是也知道如今身不由己。
“你放心，我能做好。”
看着蒋季元眸中的自信坚定，慕容卿微怔，举起茶，笑着道：“我自然相信你。”
蒋季元又不好意思，耳根通红。
湖面清风拂动，岸上的花香飘动而来，颇有点岁月安好的味道。
慕容卿品着茶，余烟袅袅中，黑发俊颜，举止优雅，仿若还是当年名震京中的贵公子。不同的是，以往他们只论诗学，如今满口算计。
蒋季元心中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不能说出来。他心中尚且难受，青远大哥肯定更加痛苦。
蒋季元举起茶杯，对着慕容卿道：“青远大哥，就让我以茶代酒，愿我们早日得偿所愿！”
说完，他一口喝了下去，颇为豪壮。
“好，以茶代酒！”慕容卿笑着，也喝了下去。
两人只能是短暂相聚，临别的时候，蒋季元还抹了泪，万分不舍，慕容卿哭笑不得，只能好生安慰几句。
出了船，慕容卿先离开，半响后蒋季元才出来回到凉亭。
上了凉亭之后，蒋季元虽然眼底还有些泛红，但是他面色发冷，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倒也没引起人注意，反而是路过的学子对他越发恭敬，甚至不敢直视。
蒋季元见自己毫无破绽，心想着，学青远大哥生气的样子果然有用。
琼花宴开始，论学之声由湖面传出。
慕容卿站在岸上听到声音后，才从柳枝后悄无声息离开。
回宫前，慕容卿与耿南仲见了一面，主要说的是方琼之事。寥寥数语，却是成败关键。
几日后，朝会上完，宋徽宗便下旨擢升兵部侍郎方琼为兵部尚书，领新兵训练事宜。左思图外贬，不得再回京任职。
至此，兵部尚书一事尘埃落定。
文德殿内，宋徽宗对太子称赞有加，还留他共同商议其它政事。郓王也想留下，却被宋徽宗直接轰出了门。
郓王看着太子越发得宠，几乎要坐立难安。一出宫门，他就着急道：“王少宰，你倒是想想办法！”
王黼道：“郓王莫急，官家如今只是气头上，等消气也就好了。”
“本王怎么能不急！”郓王道：“今天朝会上，父皇不止当众批评了蔡太师，还训斥了我！父皇定是知道蔡太师和我有联系，若是蔡太师真的出事，我如何能够安生！你快想想办法救救蔡太师！”
王黼心道：我恨不得蔡京这个老匹夫早点死，如何能帮他？
“郓王放心，下官与蔡太师同朝为官，又是郓王的左膀右臂，无论如何，都不会眼见蔡太师落难的。”
郓王听着这话，才觉得顺心，“那就好。你动作要快，否则一旦太子得宠，我们再想要扳回来就晚了！”
“是。”王黼十分恭敬。
郓王说完正事，疏散了一下筋骨，用扇子敲了敲王黼的肩膀，笑道：“上次你送来的碧落和红杏不错，够味，还是你懂本王的喜好。”
说起女人，王黼笑着道：“郓王要是喜欢，下官府上还有。”
“当真？那就统统都给本王……”说到一半，郓王突然摇头道：“不行，还是本王去你府上吧。走，本王今日就邀你一同议事！”
意思彼此心照不宣，驰着马车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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