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六王妃迎了出来。
她的眼神很淡漠，几乎没有什么欢喜之意。
她的举止很礼貌，也很拒人于千里之外。
六王妃的一切行为，都符合时下对于一个正妻的要求，娴静有礼，进退有节，相夫教子。
只不过，她跟程远的要求相去甚远，她对自己，恐怕没有一丁点感情。
程远在心中怀疑着。
即便他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想必王妃针对李侧妃，也不是因为自己宠爱李侧妃，而是李侧妃影响了她的王妃之权罢了。
一旦这样想了，程远就很难对六王妃有什么好脸色了。
他点了点头，径自走进了延禧宫。
王妃也紧跟其后，默默地走了进去。
两人坐在椅子上，相对无言，竟不像一对多年的夫妻。
沉默了一会，婢女拿了茶水上来，王妃这才亲手将茶拿给程远：
“许久未见，王爷身体可还康健？”
“无碍，王妃也要保重。”
“是，谢王爷关怀。”
……
喝过了茶，又开始用晚膳。
这般有一搭没一搭的，也就说到了戊时。
倒是该歇息的时候了，对着王妃那张板正脸，程远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致。
他正想提出自己要回乾清宫处理政事，王妃却难得地挽留了他一下。
“这段时间，王爷独自居于宫中，无人照顾，内监们粗手粗脚，心思也不够细腻。妾身想着，让人给王爷熬了补汤，正好冬日已至，也可补补身子。”
这样的理由，程远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他点了点头，王妃便命人端了补汤上来。
“王爷喝着可还适口？”
“不错，很是清甜。”
程远一边慢慢品着，一边心中奇怪。
王妃倒是很少会用这种招式留他。
而且他们两个久不见面，除了交流些王府的正经事，也没其他什么可谈的。
今天倒是非要留下自己，这是为何？
王妃见程宁喝得有滋味，嘴角不由微微勾起。
“王爷喜欢就好。”
“嗯。”
程远干脆不说话了，他的眼皮微微抬起，似乎在盯着
手中那碗汤。
王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王妃很快就继续说话了：
“听说，王爷近日时常召定王殿下进宫，两人彻夜长谈。”
“彻夜长谈？不错，确实是彻夜长谈。”
程远冷笑一声。
终于开始了吗？
原来王妃又想吹枕边风。
现在想来，这定王还真是酷爱在其他人身边安排女子。
只可惜，他安排的女子都不怎么样。
一个皇兄身边的赵清漪，被苏贵妃挤得没地方站，最后还因为定王造反而自尽。
另一个吧，他这个王妃，倒是跟赵清漪性子相反，可惜，也不得程远喜爱。
到底是定王的眼光有问题？
还是他对别人的爱好认识不清楚？
王妃听出了程远的讽刺语气，忍不住咬了咬唇，将要出口的话也被咬了回去。
“怎么？王妃不说话了？不是想跟本王说些定王的好话么？”
程远放下汤碗，笑容满面地看着王妃。
只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冷冷地直刺入王妃的心中。
“王爷误会了，妾身只是想……关心一下王爷的近况。听王爷这么说，倒好像妾身经常说定王好话似的。”
王妃稳了稳心神，温声回道。
程远这几日早被赵锐气得心浮气躁，又哪里听得进去？
“王妃不必解释了，王妃要是不为他说话，本王还觉得奇怪呢，好像少了些什么。”
这话说得是直白的不悦，王妃立刻便跪下了。
“妾身冤枉。妾身只是盼着王爷好罢了，王爷若和定王能够……相得，定王铭感于心，肯定会忠于王爷的。”
“闭嘴！”
听到后面一句，程远已经是怒意浮现。
他把汤碗用力掼在桌面上。
“无知的妇孺，你知道些什么？
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作为一个堂堂的王妃，连这些也不晓得吗？
什么是妇言，什么是妇德？
整天把这些话挂在嘴上，你以为……”
面对王爷的澎湃怒气，王妃惊慌失措：
“王爷，臣妾这一颗心全是在王爷身上，苍天可鉴，臣妾真是忠言逆耳。”
忠言逆耳
？
嗤，还不全是为了自己？
程远觉得万分可笑：
“罢了，本王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你自安歇吧。”
说罢，他拂袖而去，连看都不看王妃一眼。
王妃跪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娘……王爷已经走远了。”
过了半天，一旁的婢女有些担忧地上前，将王妃扶了起来。
“走去哪里了？去找李侧妃了吧。”
“……是。”
婢女有些瑟缩地回答。
王妃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恼怒。
只是缓缓站起来，坐在椅子上，打量着那碗汤：
“真是可惜了，熬了好几个时辰。”
这汤加了许多料，需得宫女一直在旁边看着才成。
王爷只喝了几口，真是浪费了。
“娘娘，要不……把此事告知定王……”
“多嘴！”
王妃猛然严厉地训斥，婢女顿时跪倒在地，战战兢兢不敢再说。
她没耐心再跟婢女计较，挥了挥手让婢女下去。
看来，王爷心中是不喜定王了。
往常她也说过定王如何忠心倾慕王爷，王爷并不曾如此恼火。
这段时间在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是，定王失势，王爷恐怕就更不待见自己了。
若是此事让定王知道，定王脾气暴烈，再跟王爷干上，自己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进宫第一天，王爷就到李侧妃房中去，李侧妃又要得意了。
想到这里，王妃心里有些恼火。
李侧妃自然不会像自己一样，全心全意地顾全王爷的大计，而只想着她开心罢了。
真不知道王爷为何如此喜欢那个粗鄙、任性、娇纵、无知的女子。
……
“王爷！”
听到王爷从延禧宫出来，就直奔自己的昭阳宫。
李侧妃当然心头大喜，也顾不上细细装扮就跑到了宫门口迎接程远。
她的发丝还有些散乱，脸上的妆容也卸下了，看起来十分不合宫规。
听到她满是期待的娇嗔，和她因为心急而有些凌乱的服饰，程远没有一丁点不悦，反而觉得这才是真心期待他来的表现。
他绝不承认，这是自己偏心的看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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