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莘这一觉睡得好极,再睁眼时,已是日薄西山。一边慨叹时光飞逝,一边整理睡袍衣带,思索过后,终究松垮着衣裳就走出去,既没加外袍,亦不穿**亵衣。
饶是墨玉见了她,也是一脸地不自在。
墨玉进了凤凰楼多年,虽是洁身自爱一脸英气,却深谙其中规矩,一般的小娘子们服侍恩客不穿亵衣便是其一,然则这涪莘与一般小娘子自是不同,自打三年前她顶了上一任头牌花魁后,再未如此媚俗着衣着接客,墨玉头一回见其如此清凉模样。
问及涪莘,她却毫不在意道:“去会财神爷呐,要那般劳什子物件作甚?”一句话堵了侍从的口,心中不知何其郁结。
不知羞耻……墨玉气闷地骂道。
富甲一方的阔商贾金沐灶,一心向往科举仕途,惜乎三次落第,屡考不中。终究心灰意冷,凭借万千家财,混迹风尘,赢得青楼薄幸名。
话说这金大官人,出身虽不高贵,却也安泰吉祥。然出生时日不对,金木水火土五行具缺,急坏金家二老。所幸其子姓金,便取名作“沐灶”,如此五行俱全,颇为心安。金大官人却常为此名着恼,甚而以为科举不第亦与名讳粗糙不堪、远离风雅脱不开关系。
涪莘
进房时,金大官人正自斟自饮。
“一人独酌岂如二人对饮。”涪莘笑眯眯地阻了金大官人蓄意痛饮买醉,“奴家陪您喝。”
金沐灶盯着涪莘抓住酒杯的手,笑道:“陪我喝?抑或不要我喝?”
涪莘执意夺下酒樽,轻声轻语地:“干喝酒有何乐趣,弗如奴家陪您划拳,抑或对子、对诗也可。输者,罚酒一杯。”
“一杯不够,甚少。”金沐灶道,随手伸出三根手指,在美人儿眼前一晃,“至少三杯。”
半柱香的时候,涪莘已连二三十杯下肚,脸上开始晕红:“大官人好生厉害,奴家岂能招架……”手抬起来,却给金沐灶按下。
“大官人,奴家愿赌服输啊。”金沐灶仔细盯着他吐着酒气的脸颊,闷声道:“你是输,却是有心输给我。”
涪莘笑着端起酒樽,不言说一字。
“若连这都看不出,生意便不必做了。书也是,白念了。”话至此处,金沐灶顿时心冷,“尽然,已经是白念了……”
涪莘听得他语带伤感,抢在前头夺了酒壶,自斟自饮。
金沐灶温和地瞧着他:“那些小丫头们都惦记着本大爷的银子,想着法儿多来灌些酒水,你倒自是一处,敢跟大爷抢起酒喝来。”
“那般小蹄子们不懂事。”涪莘道,“我若
是知晓大官人不为寻欢,一心买醉而来,便是说甚么也不打发她们到跟前儿来伺候。”
“拖了这许久才到,原来你成心打发别人。”金沐灶语带责备地看着她。
“奴家知错。”涪莘也不辩白狡赖,直言承认。
“好!”金沐灶抚掌而笑,“好一个涪莘!本大爷最是喜欢你身上这股子敢做敢认,不畏不躲的劲儿,其余人等与卿相较,无一不是庸脂俗粉,均比你不得!便是凭着这条,这凤凰楼头牌花魁的位置只有你当得!也应该非你莫属!”
涪莘只是笑笑。心道:便是这般说,也实乃刺耳的赞叹罢……
“难得你还留心我的身子。”金沐灶声调低沉下来,“便是你才最该保重。成日过得晨昏颠倒日子,身子奈何吃得消。”
涪莘剥开一粒花生,吞了:“劳您记挂。奴家这破烂儿般的身子,哪里那么娇矜?倒是大官人,烦恼尽早倒出来为好,免得伤及五内,反倒不好。”
“你当真想听?”金沐灶眯起双眸。
涪莘笑道:“奴家虽不能为大官人分忧,总还是可说笑解闷罢。”
金沐灶再次微笑,心道:我忧愁气恼数日,深锁眉头。可叹竟是在这等烟尘之地中,普天之下唯有眼前此一人能令我开怀解眉,暂忘烦愁,实乃怪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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