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了财物以后,宋江又在梁山之上一连摆下三日酒宴,将山寨上的所有财物全部挥霍一空。遣散了愿走的兵士以后——李俊等人在兵士们遣散以前便下山走了——愿意一同接受西门庆招安的梁山兵士共有五万六千人。
然后梁山人马打着东平东昌节度使的旗号,分作五批,渡过金沙滩,径直往独龙岗去。在山各头领的家眷,在第四队人马之后,在第五队人马之前,随军前进。
宋江要将山寨烧毁,呼延灼出面道:“节度使相公有令,不得烧毁山寨,并且山上还需留官兵守卫。”
宋江一愣,问道:“哪里有官兵?”
张清、龚旺和丁得孙显出真是身份,领着官军就此入驻梁山。
宋江知道了张清等人的真是身份以后,只觉得后脖子发凉:这般多的官军就在自己的身旁,自己却还茫然无知,要是这支官军突下杀手,取自己的性命,那不是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吗?
李俊、张横、张顺、穆弘、穆春、童威、童猛、李立和薛永等一行人,用车马载着家眷迤逦往南而去。
他们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接受西门庆的招安?因为十里亭一事让他们自己觉得没有脸去接受西门庆的招安,说是没有脸其实还说得轻了,说得重一些,他们是怕西门庆报复。
此番他们下山不同以往。以往下山不是杀人越货,就是前面摆着一场尸山血海的厮杀,行色匆匆,不能赏玩风景。这一次,他虽然没有接受西门庆的招安,但也是良民了,下了山以后,缓缓而行,倒也悠哉乐哉。
这日,李俊等一行人到了一个名叫瑞龙镇的小镇,刚刚进镇子,只见西门庆满脸笑容的拱手迎面来了,道:“李俊兄弟啊,你们不该啊,要走也不打声招呼,如何说走就走啊?”
李俊等人见了西门庆先是一惊,随即他们互看了一回,然后李俊也拱手道:“节度使相公如何在这里?”
“在等你们啊。”
“等我们?”
“对啊,就是等你们啊。”
李俊没有想到西门庆会在等着等着自己,不禁问道:“等我们做甚?”
西门庆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众位兄弟是否愿意寻个
客栈酒店,我们坐下来说话,如何啊?”
李俊道:“那大官人请!”
李俊等人领着西门庆进了一家客栈,先安顿家眷住下,然后西门庆和李俊等人围着两张八仙桌坐下。店老板见这群人面貌生得凶恶,仿佛又有个做官的人,不敢上前问话,只是又不敢离开,怕他们有什么吩咐,只是站在柜台里看着挺着。这样也正好让西门庆、李俊等人静静的说话。
西门庆道:“众位兄弟,不知我西门庆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到,你们要这样的不辞而别呢?”
李俊笑道:“还请节度使相公原谅则个,我等兄弟不愿意做官,既然公明哥哥接受了节度使相公的招安,那我等还是回揭阳岭去,过那打鱼的日子,倒也快活一些。”
西门庆道:“李俊兄弟啊,恕我直言,你这说的不是真心话啊。”
李俊沉吟不语。
张顺道:“节度使相公,李俊哥哥说的这都是真话。”
西门庆沉吟道:“张顺兄弟,如果你们真愿意过那打鱼的日子,那当初又何必上梁山呢?”
张横道:“那还不是为了搭救公明哥哥,劫了江州的法场,走途无路才上了梁山吗?”
西门庆道:“张横兄弟啊,此番你们回了江州,你觉得江州那知府蔡九就饶得过你们吗?你们兄弟虽然人人英雄,个个豪杰,可是离了梁山,回了揭阳岭,那也不过是别人砧板上的一块肉啊!”
西门庆所说的,也正是李俊等人的忧虑。李俊咬着牙道:“他蔡九要是不给老爷们活路,老爷们就是洞庭湖里操起旧行当,看他能奈老爷何!”
“李俊兄弟啊,我知道,你这说的是气话!”西门庆道:“如果想重操旧业,那又何必招安呢?”
李俊等一行人听了西门庆的话,都沉默不语。
西门庆道:“这样,我只问兄弟们一句话。”
李俊道:“节度使相公请讲。”
“为何不愿意留下,执意要回揭阳岭去?”
李俊沉默良久道:“实不相瞒,我们这些人在十里亭上已经和节度使相公刀枪相见,哪里还有面皮留下?”
西门庆笑道:“这恐怕还只是其一,其二,还怕我和高俅、蔡京等人一样,小肚鸡肠,不肯相容,是也不是?
”
李俊和张家兄弟等人听了西门庆的话,都不言语。往往就是这样,被人说破了心事,又不肯承认,都会以沉默相对。
“哎呀!有什么说什么!既然节度使相公这样说了,那咱兄弟说话躲躲闪闪,反而不像条好汉!”没遮拦穆弘从凳子上跳起来道:“节度使相公你说得不错!我等兄弟只因为对节度使相公动了刀子,只怕你节度使相公报复,所以准备回家去。”
没遮拦穆弘,为人最是洒脱,想说便说,想做便做,不考虑后果,故而江湖人称没遮拦。
在真话面前,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西门庆道:“既然穆弘兄弟这样说,那这样,你们要走,我西门庆也不强留,如果在揭阳岭安不得身,随时来找我,如何?”说着,西门庆冲着在门外的亲随招了招手,立时有两个亲随,一个端着一盘子银子,一个端着一盘子金子进来,放到桌上。
那客栈的老板看到这许多的金银两个眼睛都直了,他活了几十年,开了一辈子的店,从来没看见过这许多的金银。
李俊问道:“节度使相公这是何意啊?”
西门庆道:“山高水长,路途遥远。兄弟们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会。些许银两,算是盘缠。”
李俊还要推脱时,穆弘道:“节度使相公送得,收也就收了。”穆弘对西门庆拱手道:“那就多谢节度使相公了。”
西门庆笑着对李俊、穆弘等众人道:“我还有一事相求,希望众位兄弟能够答允。”
李俊道:“节度使相公只管说来。”
西门庆道:“众位兄弟回了揭阳岭以后,不要再做杀人放火的勾当,我不日便要向圣上禀明招安的事,我将兄弟们的名字也一并报上去,每年我都会派人去给兄弟们送饷银,有了官府的名声,蔡九也不敢对你们太过放肆。另外,江州离得金陵不远,金陵知府韩驹是在下的朋友,如今方腊在江南造反,如果他兵打金陵城,而我的军马还没有到时,还请兄弟们能去帮助那韩驹一同守城,如何?”
李俊拱手道:“节度使相公放心,你为我们兄弟思谋的这般的周全,我们兄弟怎能不识抬举,这个事节度使相公只管放心便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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