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讲。”长欢坐起身,反正都睡不着,不如听她一言,说着一边合拢散开的头发一边淡然的听她细说。
“奴婢从小与村里邻居定了亲事,然今日家中母亲来信,说那家见我久不回去与他成婚,恐我在外面寻了户好人家,说要退了这门亲事,另选她人。奴婢与他青梅竹马,早已认定了他,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敢三心二意,突闻变故悲从中来……所以才会在此啜泣,扰了公子歇息,望公子恕罪!”
“既已扰醒了我,那你想如何?”长欢心知,这怕不是无意之举,他初入故里,府中下人虽摸不着他的性子,但管事的也该敲打过,要守好规矩,然她故意在此哭泣,有意让他为她出头,好让他遂了她的意吧。
“奴婢不敢求公子放奴婢出府,只求公子让奴婢回去与他断个gān净!”说着‘咚’地一声,那婢女闷头磕在地上,长欢听着声音都替她感到疼。此女也是有心了,试探自己的态度,却也探实了他的脾性。如此深谙计谋之人竟只是他院里的一个粗使丫头,真真是卧龙藏虎。
“罢了,你自去同管家说,让她还了你的身契,出府去吧!”
“是,奴婢chūn英多谢公子大恩!”名唤chūn英的婢女激动地大礼叩拜,见屏风后的主子没有动静,后才小心翼翼的收了动作悄悄地出了门。了了这一桩杂事,长欢也已疲乏不堪,躺下去就沉沉睡去,一夜无梦。早间还是院子里的下人洒扫的声音吵醒了他,起身后就见府里管家早早地候在了院里,想来是问及昨夜婢女chūn英之事。
“公子,今日您院子里的chūn英来要身契,说是您许了她的,奴才这来问问,若那小妮子说慌……”
“我允了的,放她出府吧,谢府也不差她一个婢子。”长欢回了他一句肯定,管家点头后思及静榭轩该再添置一个下人过来。
“不用了,待过几日,郡主回城我是要回郡主府的,就不必添了。”他在宋府也不过是小住,待到琐事安定,他们一家三口都是要住在郡主府的,谢府那地方,九年前他们就不住了,府里住的不过是谢厚远的族亲罢了。管家既已得令,也就欣然的走了。
六月初,安阳郡主与谢厚远抵达皇城。
这一日,长欢一大早就来了城门口等待,旁边是恪尽职守的士兵,握着长戟身姿挺拔。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眺望远方,入目的是郁郁葱葱的山野,重峦叠嶂的山川,或有炊烟袅袅,长长的官道上空无一人,偶有几声清脆的鸟鸣。清晨的风带着丝丝凉意,chuī散了披在后背的长发,任由它们在风中凌乱。雪□□廋的手指抓住城墙被晨风chuī得一片冰凉,但长欢无何感觉,他定定的望着官道,就犹如当年站在漠林城门前痴痴的等着自己任性又安然归来的郡主母亲。
“公子,他们来了。”身边的燕谟指着前方才出现的一群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长欢勾起唇角,立马转身下了城楼。而同时朝廷派出的迎接郡主的礼部官员也纷纷到达了。
“父亲!”
长欢奔向骑着马走在最前方的谢厚远。高坐在马上,一身大气凛然的谢厚远勒住马,看着向自己跑来的儿子,甚是欣慰。“阿欢。”长欢拜礼见过父亲,起身后眼神就迫不及待的瞄向了后面的郡主仪仗。谢厚远深知长欢素与郡主亲近,这次分离一月之久,两人也定是格外惦念,是以对深切看向自己的长欢颔首。长欢见父亲对自己点头示意,便立即跑去了马车处。
“母亲!”车辕处坐着的侍从早已让在一旁,长欢一声轻唤里面就立马有人掀了帘子,坐在靠外边的郡主的贴身一等侍女满秀连忙笑着喊着人。
“公子,快些上来。”长欢随即钻进了马车里,这马车比他在宋府坐的马车大了不少,中间空余处还支着一张小长桌,上面布着点心茶水。最里面端坐着他的养母安阳郡主,她着一袭淡蓝色的素衣,发髻间也不过几个简单的首饰,此时正笑语盈盈的看着长欢,虽然久经长途跋涉,但面色看起来也红润而有光泽,她右首侧坐着的另一个一等侍女满月正轻轻地为她打着扇子。郡主一见到长欢就赶紧的拉住了长欢的手收在手心里。
“来了多久了?手都冻僵了。
“没多久,孩儿可想母亲了。”长欢依偎在母亲身上,在谢家他恣意惯了,可在宋府,尽管刘氏再如何心疼他也只是拉着他的手说着体己话。郡主怜爱的抚着儿子的背,低垂眉眼,看着长欢白皙的脸庞。
“乖,我们回家了。”是啊,回家了,她的家本应在那座红瓦高墙里,可那个地方她喜过、恨过、现在却也厌了。九年前他们离开故里虽是被迫却也是遂了她的心愿。远离皇城,她以为这就是她想要的,离开故里,她从不后悔。可她知道,她们终有一天会回来的,这个皇城,还在牵绊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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