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书房门,季云臣甚至都没有力气站立,靠着门慢慢滑了下去。猛的给自己灌了好几口酒,才按住了自己颤抖的手。
纸是保不住火的,终有一天真相会摆在众人面前,不管怎么去压制,怎么去隐瞒,也只能拉长这个期限罢了。
季云臣踉跄着扶着墙壁站起身来,把酒杯摆在书桌上,坐在椅子上,从抽屉的最下层抽出那张报纸。
十年前那场扑朔迷离的火灾,站在废墟前无辜的小男孩……
报纸上面的空白处记着一个号码,一个季云臣知道对方是谁,却从来没有打过的号码。只是现在,季云臣知道,这些事都和这个人有关,一定是她。
N城西郊的度假村里,女人刚刚做完spa,裹着浴巾走到床边,按下手中的遥控器,一整面幕布慢慢升起来,床背后露出一整面落地窗。
62层的高度,从这里将N城尽收眼底。这个所谓的大都市,充满着狡诈和阴谋,那些穿着奢华的衣冠禽兽富得流油还假装着高贵优雅。
女人拿起高脚杯,将醒好的木桐倒入杯中。暗红色的酒浆跟玻璃杯激荡,女人拿着酒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已经黯淡的N城街道,晃动着杯中的琼浆。红酒的浓稠度甚佳,在杯壁上形成好看的泪珠。
再过几个小时,这座充斥着欲望的城市又将苏醒,多少人奋斗其中,多少人挣扎在生存线上下。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是大都市就会有机会,不会太贪心,只要抓住一次,就足以改变命运,让自己从小山沟里飞出,足以在N城立足。
这些无知的人类到现在还不理解,很多事情不是你足够努力就可以做到的。这个城市里百分之八十的财富都聚集在百分之二十的人的手里。他们不用太努力的工作,不用太用心的赚钱,每天把自己打扮的美美帅帅的出席在各大酒会。
端着酒杯跟人高谈阔论,就自然有人将钱送进他们的口袋。多少姑娘削尖了脑袋想要找个有钱的男人爬上食物链的顶端,多少人这辈子都喝不起一瓶像样的红酒。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异,生来就有,无力改变。
“叮铃铃……叮铃铃……”女人看了一眼摆在柜子上的手机,这晚上果然没有白等。
“季先生,还是让我等到了这个电话。”女人微笑着,将手机放在耳边,看着眼下静谧又宁静的N城,对着电话里那个还没有来得及出声的人,笃定的说道。
“看来我的猜想是对的。”季云臣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和恐惧,这十多年的梦魇还是不依不挠的纠缠着他,像是个黑洞无论怎么奋力逃脱,却还是会被卷进深渊。
“只是给故人的小提醒,季先生喜欢这个小玩笑吗?”
女人自嘲似的,冷笑了一声,眼神里却丝毫没有了笑意,冷峻,坚定。眸子是看不到底的黑色,不知道里面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你要多少钱?”季云臣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就算这个女人现在报出个天价,季云臣也会照付不误,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是再简单不过了,不是吗?
不过,只可惜这个女人可不是拿钱就可以唐塞住的。
“季先生这么说就把我想的太不单纯了。”女人冷笑着,用手指慢慢划过冰凉的玻璃杯,端起酒杯晃动这杯中的琼浆。看着杯壁上的挂泪,眼角露出犀利的杀气。
“那你想怎样?”季云臣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这头狮子已经站起了鬃毛,发怒着低吼。
“见面再说吧,这么多年没见,也挺想你的。”女人鬼魅的看
着远方,等着猎物一步一步跳进自己的圈套。像是一只已经结好了巨大狩猎网的蜘蛛,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时间,地点。”季云臣低吼着,咬紧牙根,一刻也不愿意等。他不喜欢这种被动,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总能激起季云臣心中最大的愤怒。
“一个小时后,江边见,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哪儿。”女人说完便挂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忙音让季云臣再也无法压抑。
“砰!”季云臣讲酒杯重重的按在桌子上,剩下一点儿威士忌被溅的到处都是。季云臣拿起溅撒着威士忌的报纸,看着报纸上那个十年前的自己,心中总是会被巨大的愧疚感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季云臣将报纸又放回到抽屉里,拿上自己的外套匆匆出门。守夜的女仆看到季云臣走过来,问道。
“老爷,我去叫司机。”守夜女仆刚准备起身。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去就行了,有点儿急事,苏凌然醒了如果我还没回来跟她说公司有急事,叫她别担心。”季云臣一边从玄关找了把车钥匙,一边对守夜女仆吩咐道。
“是的,老爷。”守夜女仆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恭送老爷出门。
用电子钥匙打开车库的大门,整扇门缓缓上升,季云臣钻进车库,开了辆捷豹出来,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六十层楼套房里的女人对着镜子擦着鲜红的口红,一身el羊毛连身裙,包裹出优雅的线条,配上黑珍珠更添几分神秘。女人点了一支烟,烟雾朦胧,眯着眼睛看着镜中的知己。
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跟十年前想比容貌似乎都没有变化,只是气质上多了成熟,多了读不透的神秘。
“季云臣,我要你把属于我的一切统统还回来。”女人将季云臣的照片钉在梳妆镜旁,用手边的刻刀一点一点划过季云臣的喉咙。眼神透出凌冽的杀气。
拿起手边的红酒杯,将酒液放入口中,充斥着酒香的口腔,让酒精慢慢冲向大脑。拿起衣橱里的阿玛尼大衣和hermans经典款黑色包包,踏着prada摇曳着身姿,搭乘电梯一直到地下车库。
宝蓝色兰博基尼的发动机发出让人振奋的声响,女人踩下油门,兰博基尼瞬间加速,消失在路的尽头。
凌晨五点的N城,正在慢慢苏醒。那些承受不起N城高房价的小白领们,住在郊区,已经需要勇气跟被窝说再见。踏上六点开始进入高峰的地铁,忍受着各种早饭的味道,拥挤在地铁狭小的空间里跟和自己一样赶去上班的苦逼上班族们分享着同样窒息的空气。
找对象以有没有市区住房自然又合理的把高富帅、土豪和屌丝区分开来,两三万甚至更高的房价,真心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所以就别怪女人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有没有房?物欲早就是大都市的代名词了,来到N城就要承受快节奏的生活,放下那些不值钱的穷酸清高,努力奋斗,供得起房,才能立足。
女人从西郊开到南郊的江边,房子从别墅到公寓再到别墅,当然还有城乡结合区的小平房,小高层什么的。天刚蒙蒙亮的时间,就有不少人睡眼惺忪的奔走在上班的途中。女人只是淡淡的看着窗边的一切,以不可侵犯的姿态驾驶着兰博基尼飞奔,无声的宣告着东道主的霸道。
江边的风大的出奇,季云臣的风衣被灌满了潮湿的风,这是小时候的他最喜欢来的地方。在江边钓鱼,玩泥巴,被风吹的满脸沙也不肯回家。拉着爸爸的手耍赖还要再玩
一会儿。回家前还要在爸爸的身上先换衣服,不然满身泥回家一定会被妈妈骂死。
“爸爸,你说江里有鱼吗?”男人驾着快艇,带着装备,正在给儿子套上救生衣。小孩儿一会儿玩玩泥巴,一会儿看看渔具,一刻都停不下来。
男人却很有耐心,一边帮儿子将救生衣的绳子一根一根系好,一边跟儿子解释道,“江里当然有鱼了,那些小溪小河里的鱼都会汇聚到江里,然后一起流向大海。”
“那我们为什么不去海里或者去河里,溪里钓鱼呢?非要来这里。”小男孩指着浑浊的江水说道。
“因为小时候爷爷也带着爸爸来这里钓鱼,爸爸去过很多地方,就觉得N城的江最好。”男人带着温柔慈祥的目光,小男孩看着爸爸扑闪着大眼睛,似懂非懂的样子。
一阵风吹来,慈祥的男人和小男孩吹散在风里,季云臣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有些回忆温暖的让人心疼。当时的自己还不知道爸爸说的意思,以后,自己也会带自己的儿子来这里钓鱼吧。当他问起,为什么要来这里钓鱼,然后告诉他,爸爸小时候最喜欢来这里玩,因为是爷爷带着爸爸来的。
“准时,挺好。”女人把车停在季云臣的捷豹旁边,走下车来对面对着江面愣神的季云臣说道。
“说,你想怎样!”季云臣转过身来,开门见山,毫不客气的说道。十年后见到这个女人,夹杂着愤怒和暴躁的情绪,是她制造了那些不堪回想的记忆,当始作俑者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季云臣根本连多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
“脾气还是这么暴躁吗?原则上你还要叫我一声妈呢。”女人毫不畏惧的看着季云臣的眼睛,嘴角扬起轻蔑的笑容。
江水滚滚东流,卷着黄沙泥土呈现出土黄色的江水撞击到岸边,打出旋,又散开。一声一声节奏的击打声,告知着全世界时间依旧继续着。太阳从地平线悄悄升起,季云臣逆着光站在岸边,阳光在他身上散开,晕成光晕。
季云臣却丝毫没有心情看日出,冰冷着一张脸,丝毫没有表情,低吼着,“别忘了,你是被爸爸赶走的。”
妈?呵呵,笑话!季云臣看着女人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一身华贵衣衫,季云臣不由得暗自发笑。在精美的皮囊包裹着的也是一颗肮脏扭曲的心,丑陋的嘴脸从来没有改变过。
“辰辰,跟爸爸回家好吗?”男人温柔的对着小男孩笑着说。
“爸爸,我们不是在家吗?”小男孩挠挠头,疑惑的看着爸爸。突然灵光一现展开了笑颜,匆匆跑到厨房拉着正在做饭的妈妈的手跑到客厅。
站在爸爸面前小男孩天真的说道,“爸爸你看,爸爸,妈妈和辰辰。”小男孩一边说一边指,“这里就是家呀!”
“哈哈哈,还是我们辰辰最乖!”男人把小男孩一把抱起,小男孩在男人怀里又是亲又是搔痒痒,真是一副有爱幸福的画面。
可是站在一旁的妈妈,似乎并不那么开心。脸上的微笑却挡不住内心的担忧。男人看见站在一旁的女人似乎有话要说,便让孩子自己回房间玩会儿。
“辰辰,你先到房间准备好,爸爸一会儿跟你玩士兵游戏好不好?”士兵游戏是小男孩儿最喜欢的游戏,拿着小人兵虚拟打仗的意思,小男孩儿似乎都有种天生的英雄主义。
小男孩儿在爸爸脸上兴奋的亲了一大口,欢天喜地的跑去自己的房间。“爸爸,赶快来哦。”还不忘提醒爸爸。
女人坐在男人身边,担心的说道,“真的打算带辰辰回去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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