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住过,又路过,弃过的小院,没多大区别。
但真正到了院门前,鹿沥站了良久,也不曾推门进去。
因只有两人居住,竹栅栏设的很矮,只作装饰之用,可以清晰地看到院中枯huáng的梧桐木,刚晾晒的被褥,和在他的躺椅上睡着了的人。
她一袭鹅huáng的裙衫,俏丽又不失温雅。墨发半挽,用发带松松绑着,另一半垂落到榻上,如锦缎铺散。玉腕轻搭在额上,宽袖半遮着脸,只露出樱色的唇。
暖炉上还在温着水,偶尔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带着茶香弥漫。
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就像从前无数个闭关出来的午后,他看到的景色。
不同的是,当初从秘境出来后种下的梧桐木,已经经历了秋冬,长成了大树,可以为躺椅上的人挡住耀眼的阳光,让她能舒服入睡。
风带下了落叶,一片打着转就要飘落到女子的额心。
鹿沥背在身后的手忍不住一动,但温瑶比他更早地反应,搭在额上的手轻轻接住了那片枯叶。
“徒弟弟,你回来了?”温瑶捧着叶子,半坐起来,侧头看向院外,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漂亮的眉眼弯出了欣喜的弧度,星河辉月尽在其中。
不见岁月,唯有热枕,始终如初。
鹿沥心跳快了一瞬,又被他压下,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迎上去:“师父,我回来了。”
“我也是今天恰好出关,就遇上徒弟弟回来了。”温瑶熟练地倒去已经老了的茶水,重新给他泡茶,青葱玉指动起来像翻飞的蝴蝶。
“是好巧啊。”鹿沥看着出神,他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般放松的时候,就像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执起茶杯,晃了晃,并未喝:“师父,已经突破金丹了?”
“嗯,我已经元婴初期了。”温瑶捧着杯子小酌,见鹿沥灵息浑厚,加之他也未提防她窥探境界,“徒弟弟也……金丹后期了?”
鹿沥的进阶速度把温瑶也惊了一跳。
“是啊,”鹿沥掩下眼底的复杂,只轻言淡笑,“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师父。”
“这般听来,徒弟弟这些年经历了许多。”温瑶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沧桑,正要问,就被鹿沥止住了。
“有空再与师父细说吧。”
鹿沥抿了口茶,跟她说起宗门大比之事,“本该是韩师叔带队的。但韩师叔最近有所体悟,想闭关冲击金丹大圆满。所以想看下师父是否已出关,能否带队参与。”
温瑶比上一世要早出关,碰上了这件事自然义不容辞,“让韩师兄安心闭关吧,我可以带队。”
她问鹿沥:“能与其它宗门之人切磋比对,也是个难得的机会。徒弟弟是否要参加?”
鹿沥看向她:“自然。师父带队,我怎么可能缺席。”
温瑶笑了,颜色比chūn日的阳光还要明媚,眼里倒映的皆是他的身影。
鹿沥一时看愣了,愈发快的心跳声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他自嘲地掩住了嘴角,连温瑶何时离开的,也未曾察觉。
他曾经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所有的情感都经不起推敲。
人都是虚伪的。
情深不寿,曾经的深爱也会成怨成悔。
放下和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等一切归于寂静,鹿沥回到已被打扫得不染纤尘的洞府,赤足盘坐在绒毯上,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样又一样的东西。
有陶瓷小人,竹编的小鸟,绒线缠成的花儿……
有贵重的,也有像这般不值钱的。
不知不觉堆满了一地。
他还是动心了……
他这样的怪物,竟然会爱人。呵呵。
*
既已决定要负责大比带队之事,温瑶之后半月便忙碌了起来。
这一届的举办地点在五十年前已经抽出,是剑宗的讲武坛。
温瑶一直专心修炼,对各大宗门年轻一辈的弟子了解不算深入。把先前掌门赐下的悟道碑令牌jiāo给鹿沥,让他自行前去道碑悟道,温瑶便去世心殿的峰头,找掌门和韩子言叙话。
“宗门大比主要还是四大宗门的弟子参与,偶也有附属宗门的人报名。”韩子言把收集到的信息跟她一一说道。
大宗门与附属宗门之间算是互惠互利的jiāo易。凝光宗原本也有一些小宗门过来寻求庇护,但随着宗门没落,这些小宗门就脱离了,自寻出路。
后来寒光仙尊出世,虽又有小宗门过来拜山头,但凝光宗过惯了清净,柳崇明跟其他几位尊者相讨了一番,gān脆都婉言谢绝了。
“附属宗门的弟子一般都不超过金丹,你要注意的只有几人。”韩子言拿出了名帖,指间一点,“第一个就是剑宗的齐和光。他三年前已经突破到元婴。同境界下,剑修一向是以力破万。他的剑,气势磅礴,白虹贯日,是个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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