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阳台在长椅上,沁凉的夜风微微吹拂着慕容姚的面颊。
她将视线放远,不远处是T市繁华且不眠的市中心。
夜色欣然,霓虹冰冷而魅惑,马路上的车辆拖拽出流动的尾光,像一条条通外未来的时空隧道,充满未知,载满期盼。
慕容姚不由地感慨,从未想过会在这里,以如此的高度和角度欣赏这座城。
比起从陆氏游乐场的酒店俯瞰到的那些,这里才是世界之巅。
苏烙诚坐在她身旁,和她看着相同的夜景,内心是平静的。
不同于她的惊艳,他早就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在年少成长的岁月里,小阳台是他忙里偷闲寻求安宁的庇护之所,亦是他疏解心事的秘密花园。
这夜,他终于有了可以听他倾诉的人。
“安年很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他的后半生……”沉默中,他忽然开口,毫无征兆,平铺直叙的语气下,藏掩着无与伦比的复杂情绪。
慕容姚只是侧首望着他,神色间一抹浅浅的诧异一晃而过,旋即,已然是聆听的美好姿态。
苏烙诚轻叹了一声,说道:“后天早上会先给他做开颅手术,血块压住他的视神经,这会影响他的视力。好在血块的位置并不刁钻,风险不大,我有把握手术后能保证他恢复得和车祸前一样。只不过他的腿……”
话到此,他停下来,无可奈何的长叹。
粉碎性椎间盘骨折。
这个专业词语在他的定义里,几乎可以和瘫痪划上等号!
除此之外,在车祸发生时剧烈的撞击还给安年造成椎体移位。
若要施行手术治疗,必须两台手术同时进行,不但术中会有预想不到的突发情况会让安年处于更危险的境地,术后痊愈的可能**微乎极微。
苏烙诚什么都知道,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
太无能了!
慕容姚无法对他说出任何安慰的话,什么“加油”、“会好的”、“吉人自有天相”,和在伤口上撒盐没什么不同。
无非是冠冕堂皇些罢了。
言语确实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
量,在这个时候,格外显得苍白无力。
晚饭后回到苏家,她趁两个小家伙洗澡的时候偷偷看了下新闻。
满世界都是关于苏安年车祸的报道,起因是他前面的小轿车追尾相撞,不慎打滑,引发连环车祸。
监控录像清楚的拍摄到全部的过程。
这次事故造成数十人受伤,除了苏安年之外,其他人伤情均不严重,尤其之后记者拍到梁苏苏坐在轮椅上被聂靳云从医院推出来的画面。
照片里的梁家小姐生龙活虎,气色红润,还能拧过头和昔日的**大佬顶个嘴,若非腿上打着石膏,根本看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那么,苏安年呢?
应该也是虚惊一场吧。
在苏烙诚回来之前,慕容姚和城中关心着这场事故的人一样如此想着。
看到苏安年在事故现场脱困后对着镜头竖中指的挑衅,她还无奈的笑着松了一口气。
小宋也乐呵呵的对她说:“我们家二少爷这么一比划,周一股市开盘,苏氏的股票又要涨了。”
没曾想是在劫难逃。
这一时,慕容姚能感觉到苏烙诚的无助。
身为医生的他明明都已经在最短的时间赶赴现场,陪在弟弟身边。
那种时候,身为医生的他能做的……竟然也只有陪伴。
假如苏安年有个三长两短,放弃了家族责任去学医的他,即便学成又有什么意义?
慕容姚握住苏烙诚的手,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让他感觉到自己的需要,想以此举动让他知道,他是有用的。
“只要有康复的机会,学长是不会放弃的。”
苏烙诚垂眸望去,见到一颗乖巧的脑袋,像宠物般有着毛茸茸的质感。
他深眸里的执念宛如化开了些许,旋即,肯定的说:“是的,我已经决定了,如果国内不能治好他,我会陪他到国外去。”
之前在医院,他也只对父亲和母亲确定了第一台手术的时间和术后恢复方案。
而最关键的是椎体修复手术难度极大,就他所知,当今国内类似的手术成功率只有6%。
想要治好安年,必须请这方面的权威为他会诊主刀。
“既然决定了就去做吧,学长要相信自己。”慕容姚抬起脑袋冲他笑笑,然后又靠了回去,说:“因为病人是自己的弟弟就乱了阵脚,会被笑话的。”
苏烙诚愣了下,见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倒是被逗乐了。
“说得很有道理。”至少此刻的他好受些了。
事情已经无可避免的发生,他必须面对。
沉默了一会儿,慕容姚松开了被她握得掌心有些湿润的手,冷不丁说:“学长真是个好哥哥。”
无需多少壮烈的表决心的语言,她知道他会对苏安年和两个小家伙负责到底的。
事实上他并没有放弃家族赋予他的责任,他只是换了个方式去努力承担。
苏烙诚对她侧目,“羡慕吗?”
“有一点儿。”这是来自独生子女的无奈。
“你应该换个角度想。”紧绷了数个小时,他总算往后仰靠,舒展背脊,试着放松自己,然后和身旁他可爱的女朋友闲话,“我是锦妍锦羡还有安年三个人的哥哥,但只是你一个人的男朋友。”
慕容姚身体前倾,用双手拖着下巴,手肘撑在腿上,没诚意的‘哦’了声,“我男朋友不是我一个人的男朋友,难道还是别人的男朋友?”
这不科学。
苏烙诚彻底笑场,“很好。”
慕容姚:“好什么?”
苏烙诚:“我还以为你很大方。”
——此话单指她对他的占有欲方面。
慕容姚听懂但不说穿,眨巴着眼睛向远处眺去,“我男朋友其实也不止是我男朋友,他还是一对龙凤胎的哥哥、苏家继承人的兄长、首富先生和夫人的大儿子——任重而道远。”
她一早就该领悟到了。
他的责任,他生下来就与他捆绑在一起的家族使命。
“害怕了吗?”苏烙诚看着她,问。
她和他在一起,就意味着也会去承受,并且被影响。
他并不确定她行不行,会不会退缩。
慕容姚表情淡淡的,“还好。”
还好。
不费力气的调调。
一天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竟也与他一样,在这个时刻让内心归于平静。
“很高兴你这么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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