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很久很久之后了吧。”
“不用很久的,只要有狗子你陪着。”
两人坐着闲聊了会,直至大爷和老余离去已久。
眼下无事可做,李欣曦便牵着陈沐手掌在这座不大的洁白楼栋外散起步来。
“顶多只不过是大爷他打针的几倍时间而已。”
“几千倍也包含在这几倍的范围之内?”
狗头少年微微抬起了头,目光移向二楼的敞开窗户。
“傻狗子,你在看什么?”,李欣曦亦是随之仰首。
“我在想……”,狗头少年的嘴角笑意更浓了些:“二楼的那些长水痘的小朋友现在好了没?”
“应该吧,一个水痘而已,不会治这么久的。”,李欣曦将视线移至两人身侧的榕树枝丫。
“原本那个卡在这棵树上面的纸飞机现在也看不见踪影了,估计是被白端云他给取下来了吧。”
“你还真以为那小子会乖乖爬上树去,就为了取个纸飞机?”,陈沐领着李欣曦坐于树荫底下。
“这小子,其实心里机灵得很,这种没啥好处的事,他才不会做呢。”
“我琢磨着,应该是二楼的哪个小屁孩子出院了自己来取的吧。”
陈沐说完用手指了指自己鼻头位置,由于早年得水痘的关系,那里还隐隐约约留着几个淡黄色的小斑。
“水痘这种病,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会得一次,也只会得一次。”
“我这是小时候得的,因为太痒痒就会很想抓,然后……就成这样了。”
“没关系,脸上有些点点小斑其实还挺好看的。”,李欣曦伸出手去温柔的刮了刮陈沐鼻头。
“我倒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得过什么病,毕竟在红星得病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那边的严酷自然环境导致大部分的细菌和病毒都难以生存,所留存下来的都是些足以致命的疾病。”
李欣曦言罢轻叹了一口气,又重新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洁白楼栋,闪闪眼眸里带着些许畏惧之色。
“反倒是来了这边之后,类似感冒这种的小病得了不少,只不过……像是水痘这种病还没有得过。”
“怎么感觉……曦曦你还有点想得水痘的样子呢,这可不是个好想法。”,陈沐伸手理了理其发丝。
“不,我不想,我……我只是想知道,感染这种病的话,会是个什么感觉。”,李欣曦语气轻了些。
“在我们这个世界,每个人的一生总会经历大大小小很多种病,水痘比较特殊,给人的印象会很深。”
“患上这种病呢,会感觉虚弱无力,浑身瘙痒,并伴随着身上的大大小小红疹,使人忍不住想去抠抓。”
“当然……”,陈沐摸了把鼻子,语气顿了顿:“结果就是变成我脸上这个样子。”
“咯咯咯,得了吧你,我不会嫌弃这几个小斑的。”,李欣曦没理会陈沐脸上的哀怨表情。
“狗子,我在书上看到,以前的蓝星,还存在着一种和水痘相当类似,但危险许多的疾病。”
“曦曦,你是说天花?那的确是一种很恐怖的传染病,最严重时……”
“十八世纪的一次欧洲大流行,持续了数十年的时间,导致近六千万人死亡。”
“是不是很恐怖?”
“近六千万?”
听到这个回答,陈沐意料之中李欣曦那张大嘴巴的画面未曾发生。
黄裙少女只是微微停滞了一瞬,便随之歪起头看向身侧还在继续诉说的狗头少年。
“狗子,你知道,大涅盘那年,红星最后有多少人口存活吗?”
“十分之一?”
陈沐不由得回想起了游戏中那副黑压压兽潮的可怖画面。
“不,准确的数字是百分之三。”,李欣曦推了两推眼镜片:“这甚至还只是第一年衰减的数字。”
“至于之后的数字,就已经无法统计了。”,黄裙少女将脑袋瓜再靠近了陈沐肩头些许。
“这以上的所有事情,我和姐姐她其实都未曾经历过多,在大涅盘发生仅仅半年之后,我们就被强制沉睡。”
“一直到……所见景象为那副末日图画的时候。”,李欣曦伸手指了指二楼那个洁白无瑕的房间。
“那场灾难发生了许多年,但在我们的记忆里却是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其实那段时间也会很迷茫无助,在那种情况下,一个人其实很难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但是姐姐她不一样……”,话语一转,李欣曦的眼眸里逐渐冒出了光。
“姐姐她自苏醒之后,所接受的只有一道命令,尽管发布命令的人都已不在,她却是依旧心无旁骛的去执行。”
“在这种事情上,姐姐她的表现,的确像那些人所称呼的一样。”
“那些人所称呼的一样?称呼什么?”,听完李欣曦这么一长串话语的陈沐不禁歪起了头。
“战-争-机-器。”
李欣曦忽的面色一变,语气冷淡的将这个词汇给一字一顿的拼读了出来。
“战争机器?”,陈沐将这个词汇给重复了一遍,亦是抬头望了望二楼病房。
“这,就是曦曦你从刚才起看着这栋楼会眼神畏惧的原因?”,狗头少年将身侧黄裙少女的手给握得更紧了些。
“我听说,有些人在经历这种事情后会患上战争后遗症,在心理和生理上都会发生巨大改变。”
“傻狗子安心,这个倒是不会,毕竟我和姐姐所经历的战争,其实并没有太多人的参与。”
“因为每天所面对的都是噬极兽,铺天盖地的噬极兽,时间长了,自然也就会变得相当麻木。”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再次遇到壹号的时候,姐姐她的内心其实是有些波动不平的。”
“但是她还是那样做了,义无反顾的那样做了,只是为了履行一个早已失效的命令。”
“杀死肆号?”
陈沐将那台红色按键机从衣服口袋中取出,翻到了游戏的那个页面。
“是的,杀死肆号。”,李欣曦忽的发出了一声长长叹息。
“肆号,是一个极其特殊的生物。”
“狗子,你知道噬极兽这种生物是如何起源的吗?”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李欣曦不再于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反而是换了个问题问询开口。
“如何起源?总不能是从地底冒出来的吧,这种铺天盖地的恐怖生物。”
陈沐替李欣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虽不询问开口,心中对于肆号的疑惑却是更甚了几分。
“从地底冒出,这样也解释得通。”
“所以我说,狗子你的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李欣曦托了托眼镜片,等到再次开口时,言语里已然带着极其明显的憎恶。
“噬极兽这种生物的起源,其罪魁祸首——”
“是因为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