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大课间。
陈沐都没有等到那只丢下冷声话语之后便转瞬离开的眼镜娘。
没有李欣曦在身侧和他捉弄嬉闹。
陈沐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很是无趣。
毕竟这次期中考试的所有知识他已经消化个七八成。
想来用来应付下呆毛老师已经足够。
此时百无聊赖的他甚至开始研究双手转笔。
然而还等他自娱自乐的耍杂技多久。
有个高挑女孩气势汹汹的从教室后门径直进来。
未有丝毫停顿。
直接踏着小皮鞋轻立在了陈沐桌前。
在抬起头观察了一眼班长大人此时的清冷模样之后。
陈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几乎是一瞬之间。
少年收却了方才所有的不正经姿态，试探着小声问询开口。
“班长大人，你找我有...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清楚。”
听着龙若叶这两句哥谭人一般的质询话语。
就如同谁也不晓得穿山甲最后到底说了什么。
他完全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个啥。
对着面前这个眼眸闪闪的女孩讪讪发笑了几秒。
见龙若叶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在装傻这件事上极其擅长的他。
最终果断选择了狒狒挠头。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对视了几分钟。
一直到第三节的上课铃声响起。
龙若叶这才将身后马尾上的蝴蝶结给轻轻取下，随即散下了那身如瀑长发。
连带着方才的冷冽声线也不自觉的柔软了几分。
“跟我来。”
“可是班长大人，现在已经上课了。”
“没事，这节是马老师的课，马老师又请假了。”
听到龙若叶的这句极具诱惑力的话语。
班级前后排潜伏的妖魔鬼怪都瞬间开始活跃。
可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久。
此时先行走到白端云座位之后的班长大人，已经将这只正咬牙切齿研究物理题的小猪头给提溜了起来。
和白端云的错愕眼神对视了两秒之后，龙若叶这才堪堪移开目光，语气再度冷了三分。
“这节课由你来主持纪律，如果等下我回来发现教室吵闹的话，你的那个手电筒就别想要了。”
“班长大人我想要深渊之眼...”
“？”
“想要...想要手电筒。”
“想要就快点上去。”
“陈沐你还愣着干什么，赵老师找你有事，快过来！”
说到最后。
龙若叶的语气已经由先前的柔声话语再度变成了冷声厉呵。
连带着高挑女孩今天穿的那身洁白长裙都害怕得不安分起来。
无风自动，裙角飘飘。
明明是一副比平时里温柔许多的装扮。
今天的班长大人给班上同学们的感觉却是如坠冰窟。
感受到这股恐怖气势。
他们甚至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也唯有白端云敢用余光偷偷研究班长大人裙角的飘动轨迹。
一直到他扭捏着坐上讲台拍了下黑板擦让教室肃静下来。
邪眼少年的嘴里依旧在嘟囔着班长大人腿真白。
好兄弟的关注点总是相似的。
在挠着头跟着身前白裙女孩走了一路之后。
刚和龙若叶坐在空荡荡操场的升旗台下。
此时完全就摸不着头脑，只想尽量不得罪班长大人的陈沐。
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班长大人，你今天裙子真白，很好看。”
但听到陈沐的这句真诚夸赞，高挑女孩却是未有收敛半分此时的清冷姿态。
龙若叶只是小心的理了理裙角，将那个从刚才起就一直捏在手心的白色蝴蝶结给轻轻放在了双膝上。
完成这个细微动作的女孩，随即轻轻别过了头。
“鹅黄裙子也很好看。”
“这...”
反应过来身侧女孩是在意有所指，陈沐只好挠了挠他机智的脑瓜子。
虽然白裙子的确没有黄裙子好看。
但少年不能说。
他怕被直接打死。
可就在陈沐犹豫该说些啥来转移话题的时候。
高挑女孩却拿起了膝上的那个优雅蝴蝶结，重新将如瀑长发收拢为高马尾。
在轻扭过头死死盯着陈沐双眸的同时用马尾狠狠扫过了狗头少年的侧脸。
她一点也没留情。
“你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
“不知...”
“难不成...是我上次和马老师比试牵动他伤势了？”
“......”
“不是，是今天发生的事。”
“今天？今天的依水中学不是很核平吗？我能干什么事？”
话音刚落。
像是被ex咖喱剑给机智脑瓜子上开了个洞。
陈沐朝着那座教学楼的方向望了几秒，这才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
“班长大人，不会是李欣曦欺负你了吧，我今天好像惹了她生气来着。”
“要是李欣曦有什么做得过分的地方我替她向你道歉。”
说这些话时，陈沐的语气极为自然，俨然一副捣蛋鬼监护人模样。
少年理直气壮的一连串话语直接把此时表情凌冽的班长大人给噎得哑口无言。
足足过了半分钟，龙若叶才冷哼一声重新别过头去。
“多谢关心，李欣曦这个小姑娘暂时...暂时还欺负不到我。”
“你还知道你惹了你同桌生气啊？”
“都已经把人家小姑娘给气到在厕所哭了整整十几分钟，我们几个人怎么哄也没用。”
“问她原因，李欣曦又什么也不肯说，只是在洗漱台前停不下来的抽泣。”
“人家小姑娘连鼻子都给哭红了，是个人看到那副可怜样子都会心软。”
“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你这个家伙干的好事，把你单独叫到这是给你留面子。”
“你给我好好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过分的欺负人家小姑娘。”
数语毕。
班长大人此时已然是表情冷淡柳眉紧蹙。
看陈沐的目光简直就像看一个废物。
可面对这龙若叶这几乎要杀死人的冷冽眼波，陈沐却只是挠了挠头疑惑开口。
“我欺负她？虽然的确惹了她生气，但一向都是她欺负我啊。”
“还有...李欣曦竟然哭了？班长大人你确定没看错？”
“没看错，我和历菲递纸巾都递了好久，你别给我在这里撒谎。”
说到最后。
龙若叶看着身侧少年的目光已经从废物变成了垃圾。
见陈沐还是一副不太正经的样子。
女孩先前对其积累的所有好印象都在这个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连一刻都不想再和这个嬉皮少年闲扯。
“总之，你以后如果再欺负同桌，没你好果子吃。”
说罢。
高挑马尾女孩在狠狠瞪了陈沐一眼便轻轻起身。
白裙飘飘，皮鞋轻踏。
对陈沐抱有还最后一丝期待的她，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直接离去。
可身后少年飘入她耳翼的却是一句略显莫名奇妙的话语。
“那个...班长大人，李欣曦她哭的时候带眼镜了没？”
“没带，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刻。
从身后传来的爽朗大笑声直接让龙若叶猛的回头，伸出手指着这个嘻嘻发笑的少年愤然开口。
“陈沐你笑什么！要我说，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都是彻彻底底的废物！”
“别...别...班长大人你别这么生气，或许李欣曦不是因为伤心才哭的呢？”
“不是伤心？难道还是高兴？”
“对，就是因为高兴。”
见陈沐依旧是一脸开心的样子，像是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
龙若叶没来由的抽回了那双想要拍扁这个废物的手，重新坐在少年身侧扶平了些许波动不平的心绪。
“陈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身侧少年回应他的却是一句轻声反问。
“班长大人，你以前见过李欣曦哭吗？”
“没...没有。”
“但是我见过。”
说到这里。
少年原本的嬉笑语气瞬间收起，澄澈眼眸闪了闪，随即陷入了久远回忆。
“李欣曦她，她是个喜欢把所有事情都闷在心里的人，是个拥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坚强的女孩子。
但即使是这样不能以常人思维来理解的她，也会偶尔想要哭一会的。
并不仅仅是伤心，也可能单纯是因为高兴。
她因为开心哭泣的时候，不会戴眼镜，会像个普通小女孩一样抽鼻子，那副模样很可爱很惹人垂怜。
记得上次，她一脸嫌弃的将我送她的那个水晶球塞入抽屉的时候，小鼻子都抽得红通通的，差点让我以为她很讨厌那份生日礼物。
但她是笑嘻嘻的这样回应我的。
“狗子，其实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这个丑不拉几的水晶球的，毕竟...毕竟水晶球能放很久。”
话语一转。
“她因为难过哭泣的时候呢，会带上那副橘色眼镜，选择把眼泪藏在眼镜片后面。”
“这个时候她不会发出任何一丝声音，安静得就像个...就像个冰冷冷的...”
“冰冷冷的大小姐。”
“我到现在还隐约记得那副场景，但是到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
言罢。
陈沐重新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神色，朝着身侧女孩轻声开口。
“班长大人，凡事没必要想得那么坏的，这个世界上的美好永远...永远比绝望多。”
“人开心的时候，原来也是会哭的吗？”
“凡事...没必要想得那么坏？”
“沐子，你真的很了解她，比我们加起来还要了解她。”
直到少年最后一句轻声话语落下。
高挑女孩这才终于把那只放在精致蝴蝶结上的白净小手轻轻移下。
几乎是顷刻之间。
白裙女孩散下了那身如瀑长发。
即将那只白色蝴蝶结塞到了身侧少年的温热手心。
“沐子你上次说这个蝴蝶结好看的，现在就让你好好看看吧。”
“还有...”
女孩认真的打量了会少年那初开的好看眉眼。
这才将身侧少年距离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些许。
白裙瀑发，樱唇微启。
“你是不是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