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游魂梦

  经营森川客栈的是一对夫妇,丈夫年轻壮实,妻子贤惠持家,两口子把继承下来的小客栈越做越大。

  “老板,烫一壶酒。”

  挑夫汉子们吆喝着。

  “来嘞!”

  老板麻利地挑起酒壶,把早已温好的烈酒倒入几口海碗中,让妻子送去。

  客栈越做越大但雇的人却不多,老板待客热情却有点小心眼,他用人很挑剔,手脚不勤快的不要,贼眉鼠眼的不要,雇工总是干了没两天就被辞了。

  到头来还是他们俩夫妻撑着,每天忙忙碌碌倒也充实。

  “来,你也歇会。”

  妻子放下案板,给丈夫递了一碗凉茶,同时用披在肩膀上的毛巾擦拭他汗津津的额头。

  老板饮着凉茶,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地面上某个的坑洼,他随手清理的食材边角料有些掉在那个坑洼里,一时间打扫不到。

  时间久了,食材变质发臭,那个坑洼成为蛆虫的乐园,蠕动的白色蛆虫钻出食材表面,它们张牙舞爪地向着蚂蚁示威,宣告这块腐肉的主权。

  可能注视的时间太久了,老板觉得自己眼睛很是干涩,机械地眨了眨眼,妻子的笑声回荡在他的耳边。

  蚂蚁、腐肉、蛆虫……那自己是什么呢?

  ……

  森陲郡特产美食并没能填饱林鸦的肚子,比起那些小巧精致的食物,他更喜欢野蛮粗犷的大鱼大肉。

  “要不要分头行动?”

  林鸦询问道。

  “不用吧,我去处理就好了。”

  巫雨晴回道。

  “我觉得还是稍微调查一下比较好。”

  吴玥珂说道。

  鬼物与妖物不能一概而论,鬼物跨过了生死之间的禁忌,它们身上往往纠缠着大神秘。

  作为修道之人自然无惧鬼物,但它们早已死过一次,自然也能死第二次,倘若不弄明白前因后果,恐怕很难超度它们。

  哪怕打得它们魂飞魄散,令它们所执念的东西依旧存在,它们的残魂迟早会重新聚集。

  鬼物棘手的地方就在于此。

  当然巫雨晴不存在这种顾忌,她只想把鬼物抓住炼化,精进她的魔功。

  魔修甚至会主动抽出凡人的魂魄用以修炼,怨气越是滔天越好,对他们的功法越有裨益。

  魔修反而是鬼物的克星,只能说天道相生相克吧。

  “姑且调查一下吧,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

  林鸦只是单纯对背后的故事比较好奇。

  “分头行动吧。”

  朝凝说道,她也能趁机去某个地方,森陲郡对她而言算是一个福地。

  吴玥珂与朝凝目的明确地离开,林鸦有些好奇,为啥朝凝这次这么有动力,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出工不出力,看上去运筹帷幄实际上啥也不管的随性态度。

  巫雨晴与林鸦呆在原地,林鸦打算召开第二届萌宠夜谈,不过既然是夜谈自然要等到晚上。

  巫雨晴压根不想调查什么,她虽然没有主动抽过他人的魂魄,但被她消化的孤魂野鬼也足有百头。

  因某事某物某人而滞留人间,至死不得安宁的孤魂野鬼,想必生前都是可怜人。

  但苍天都不曾怜悯它,那么也不能怪别人落井下石了,毕竟自己可是实打实的魔修啊。

  “别愣着了,和我组队得了。”

  林鸦跳上巫雨晴的肩膀,鼻子蹭着她的发丝。

  如果不管她,估计她会呆呆地等在这里一动不动,那样也太可怜了。

  “别闹,我好痒。”

  巫雨晴抓住林鸦,把他搂在怀中。

  芜~脑袋被夹住咯。

  林鸦顶着两个他这个年纪难以承受的重量,但一脸享受。

  他睁开眼睛,猫科动物如琉璃般瑰丽神秘的眼眸与巫雨晴四目相对。

  巫雨晴低下头,蹭着林鸦的脸,神色幸福。

  这家伙……其实非常喜欢猫吧。

  猫奴?猫中毒!

  喜欢猫猫的都是好人捏。

  “憋蹭惹憋蹭惹,脑袋要晕晕惹。”

  林鸦顶不住咯。

  “哎,别咬呀。”

  巫雨晴尖叫一声,揉着左边的丰腴。

  林鸦怎么还急眼了呢,猫主子真是难伺候。

  “抱歉,下意识行为……”

  林鸦趴在地上,他也不知道刚刚怎么了,他的脑袋被夹着,巫雨晴还摇晃身体,就有点波涛汹涌。

  被波涛拍得鼻青脸肿,这应该算是猫猫特权吧。

  “走,给你看看虎哥的王者雄风。”

  让她看看群兽之王发动后,自己被群兽簇拥着的王者之姿。

  巫雨晴耸耸肩,权且当做林鸦的胡言乱语。

  他想当王还早着呢,虽然有着终极的潜力,但他目前的修为还不够上妖王的门槛呢。

  ……

  是夜,森川客栈的老板刚刚睡去,枕边人悄悄掀起杯子,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她关上房门时还刻意用脚抵着门板,使声音降到最低。

  她离开后,老板睁开眼,他身体并没有那么疲惫,他失眠已久,但妻子并不知情。

  每天三更半夜出去,第二天清晨回来,她啊……

  老板侧了个身,将心脏的那一侧压在下边,这样那股绞痛可以稍微安分些。

  贤惠?持家?

  好想撕下她的脸皮,剖开她的胸膛,看看她真正的样子。

  眼睛那干涩感一直未曾散去,泪水总是挤不出眼眶,不知是干涸了,还是怎么样了。

  如果自己是个懦弱的男人,那么就让自己在被窝里偷偷啜泣,这样又算什么呢?

  枕边人的发香……那是一股腐臭,似乎也该确定了,但仍有一点尚不明确,究竟腐烂的是自己,还是她呢?

  从窗边拾起一枚落花,是落花的错还是风的错?

  当自己拾起那枚落花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家的花朵也可能落入别人的庭院。

  夜间的风向来很大,来自森林与山川,她于此时落下,知否值得原谅?

  老板坐了起来,窗外的月色照耀着他的瞳孔,空洞而涣散。

  什么时候月光也这么刺眼了?

  他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子前,拉开抽屉,粗暴地掀开夹层。

  那里面躺着一把精致的血纹铁刃,刀光潋滟得如女人切开后的肌肤。

  据说他老爹以前也是行走江湖的侠客来着,是个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人,但为什么老爹从小到大没教过他一招半式,只是让他好好学手艺,娶个妻子,继承他留下的小破客栈。

  一直以来他都做到了,他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老爹应该能够以他为豪吧?

  那么就此划清界线,他要让鼻尖弥漫的腐臭味永远消失。

  如果把腐烂的食材做成菜品,该用怎样的手法,才能让它变得可口?

  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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