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热水脱发,云青不由笑了一下,笑声的尾音还没消失呢,旁边的红毛忽然说:“你在笑什么?”
云青:“......”
见云青不说话,衡三又说,“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云青不太想跟他聊天。
衡三将最后一个生蚝放进脸盆里,“这桶生蚝洗完了。”
云青惊讶地扭过头去,“这么快?”
他就杀了一只野鸡,跟煲了一锅热水的工夫,对方居然把一桶生蚝都洗完了?
兽人干活都这么快的吗?
云青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那当然,洗个生蚝而已,有什么难的。”衡三下巴微抬。
云青点点头,“那你把生蚝都开了吧。”
“行,等着吧。”衡三中气十足地说。
下一刻,他变得尖长如刀片的手指直接刺入生蚝壳缝隙里。再一用力,啪嗒的一下直接用蛮力把生蚝打开了。
“看傻眼了吧。”见云青还在看他,衡三眉梢微挑,端是神采飞扬。
然而,衡三想象中的表扬并没有出现。
“你就这么开生蚝的?”卷发青年皱起眉头。
衡三觉得青年的语气不太妙,“不是这样吗?壳都开了......”
开生蚝嘛,不就是把壳打开吗?他都照做了。
衡三有一点点委屈。
青年鸦羽似的眼睫扑腾了一下,缓缓垂眸,目光落在桌上的生蚝上。
壳确实是开了没错,但里面却一团糟,一个生蚝被切成了不均匀的两半,看起来瘦得不行。
云青走过去,从桌上刀架上拿出一把刀,再找了一条毛巾。
云青:“我开一个给你看,你先瞧着。”
衡三哼出一声,“行呗。”
毛巾叠好铺在桌上,云青拿出一个生蚝放上面,生蚝的壳很坚硬,桌面也很坚硬,如果直接放上面很容易打滑,但铺上毛巾后就不一样了。
云青:“不少生蚝能明显看出有两面,一面比较平,另一面比较凹,开的时候平面朝上。”
“生蚝里面有闭壳肌,尽可能贴着较平的那一面把它切断。”云青把刀刺进去,在里面划一刀。
轻轻松松,壳开了。
比巴掌还大的生蚝壳里,白花花的生蚝肉带着汁水,被拿起来的时候,鲜嫩的白肉还在微微晃动,看着既厚实又肥美。
衡三眼睛微微瞪大。
看看自己刚刚开的,又看看云青的,衡三不敢吱声了。
“诺,像这样开就行了。”云青把刀放下。
准备回去继续处理野鸡的云青,忽然看见馒头正在爬架子。
白色的毛绒绒爬到矮架上,像一团白白软软的棉花,看着就想让人上手捏一捏,好瞧一瞧是不是真的那么柔软。
云青看了没忍住,上手捏了一把毛团团,然后顺手一拎,把馒头拎到灶台上。
馒头一回头看见是爸爸,伸出小舌头舔了舔青年的手指。
衡三开生蚝的动作一顿。
馒头虽然只比两个巴掌大不了多少,却格外的神气,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劲儿。
比如现在,他昂首挺胸地站在灶台上,一双黑黝黝的狗狗眼紧紧盯着衡三。
衡三按着云青的说法开生蚝,一开始动作不熟练,开出来的生蚝模样还是不太好看。
每当这时馒头就会恶狠狠地盯着衡三,偶尔再嚎上一两声,活脱脱是一个扒皮的监工。
干活,好好干活!
这点事都做不好,这人真没用。
衡三:“......”
衡三不是老傅,也不是光头,他虽然见过首领,但还真没见过首领的幼生态。
所以这时,衡三不由冒出了一丁点小怀疑。
这真的是首领吗?简直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不行,待会儿还是要好好问问覃哥。
等云青将野鸡处理完,一桶的生蚝也开好了。
在生蚝进烤箱之前,要涂上蒜蓉辣酱,云青开始制作酱。
“还要我帮忙吗?”衡三问。
云青摇摇头,“不了,剩下的我自己来。”
衡三:“行。”
已经决定要去找光头的衡三没多停留,他从厨房里出来。厨房门口不是对着床,而是对着一个放杂物的柜子。
衡三出来的时候,看见矮柜子上趴卧着一只小黑猫。
那只小黑猫皮毛油光水滑,也是只有丁点大,这会儿慵懒的趴在上面,闭着眼睛好像现在睡觉。
黑猫眼睛一闭,跟一滩打翻的墨汁没什么区别,衡三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衡三从屋里出去了,而他不知道,原先他以为正在睡觉的黑猫在他转身后,睁开了那双冰川色的眼睛。
“轰隆隆——”
天空忽然有闷雷作响,风也呼啦啦的刮了起来,远处林叶疯狂摇曳,如同一曲召唤狂风的远古号角。
刚刚走到光头旁边的衡三一愣,“好像要下雨了啊。”
光头皱起两道浓眉。
身为一名在海上打滚的海贼,大家已经对这说变脸、就变脸的天气有了清楚的认识。
但光头还是觉得,这一场大雨来的不妙。
船队的速度可能会因为大雨而拖慢,而在屋外面守着首领的他们,只能躲在简易帐篷里。
光头骂了句脏话,把吩咐其他人将之前从帆船上拿下来的帐篷展开。
说来也是刚好,四个大帐篷一搭好,雨就下出来了。
这一场雨跟倒水似的,瓢泼而下,雨水浇在帐篷上的声音噼啪作响,跟自带扩音功能似的让人震耳欲聋。
待在帐篷里的人,听不见除了雨声之外的其他外界声音,此时此刻,每一顶帐篷仿佛成了一个天然的隔音室。
衡三跟光头两个人待在一个帐篷。
“三儿,你还记得我昨天说过什么吗?”光头的目光沉甸甸的。
衡三张了张嘴,但没能说出一句话。
“我说,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跟他们独自接触!!”光头忽然暴跳如雷。
“覃哥,我......”
“老子下的命令,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说......”光头忽然眯了一下眼睛,刚刚的愤怒刹那全都沉淀下来,变成让人看不懂的暗色,“还是说,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衡三心头一惊,“覃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
说了好半晌,衡三都没说出后半段,红发男人慢慢低下了脑袋,垂头丧气。
光头一瞬不瞬地盯着衡三,半晌后他忽然咧嘴笑,“不过我想应该不是你,你特么心没这么细。”
在衡三的东西进屋后,他就绕到了屋子另一边,隔着老远透过窗户观察里面。
厨房里发生了什么,不说全部细节,但基本上也看清楚了。
而且还有一点,早在最开始,他就有意无意的跟衡三说过夜里睡不好,怀疑是船里闹老鼠了。
如果那个内鬼真是衡三,为了不暴露身份,他自然会主动避嫌,不会在明明都下了命令后,还一个劲儿地往前凑地刷存在感。
“覃哥,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衡三听到后面觉得不对劲。
光头眯着眼睛笑了一下,特别老谋深算,“行,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们船里出了一个吃里扒外的内鬼。”
衡三瞳仁猛地收紧。
这场发生在帐篷里的谈话,除了光头与衡三,没有第三个人听见。
在雨声变小时,帐篷里的谈话结束了。
而这时,云青的生蚝也烤好了。
关闭电源,拉开烤箱,一股浓香的蒜辣扑鼻而来。
蒜辣酱的配方里既有蒜蓉,也有小米辣,再加蚝油等,在微微煎炸之后,颜色是那种让人很有食欲的焦黄色。
蒜辣酱把每一只生蚝都涂得满满当当的,看起来更加肥美了。
“嗷嗷呜~嗷嗷呜!”馒头着急的在灶台上打转。
烤箱放在对面,他现在这位置能看得十分清楚,却也根本够不着。
“馒头真是个小馋嘴鬼。”云青挨个将生蚝从烧烤架放到碟子上。
生蚝多,云青用光了所有碟子都没放完。
“算了,就放在烧烤架上吧。”云青叹了口气。
将灶台上的馒头拎下来,云青避开想要过来抱他脚腕的小白狗,“馒头去把刚刚那个红毛喊过来。”
见馒头歪着脑袋,摇晃的尾巴慢下来了。
云青以为他没听懂,站在衡三刚刚的位置比划了一下,“馒头快点去,等你回来了爸爸给你生蚝吃。”
馒头不情不愿地跑出了厨房,屋门没锁,直接就能出去,一出门看到好几个帐篷,白毛团子挑了最近的一个。
因为帐篷厚实,馒头这一冲,只进去了一个毛绒绒的狗头,大半截身子还在外头。
帐篷内的两个人同时扭头,光头眉梢一抖,“首领。”
“嗷嗷呜!”馒头对着衡三叫。
衡三还没反应过来。
光头推了衡三一把,“首领喊你呢!”
衡三:“哦哦。”
红发男人跟着出去,开始还不懂,但等他跟着馒头来到厨房,看见云青、以及旁边那一架子生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云青笑道:“这两架子生蚝给你们,吃完记得把烧烤架子拿回给我。”
馒头已经等不及了,绕着云青疯狂打转。
云青左手一碟、右手一碟的将生蚝往外端,他一走,馒头立马跟着。
衡三迟疑了一下,拿着两个大架子也往外面去了。
云青把门一关,屋里就剩下他与三只毛绒绒,卷发的青年呼出一口气,“嗳,还是这样自在。”
馒头跟月饼早早就叼着自己的碗过来了,云青先给了每只毛绒绒三个生蚝。
馒头的吃法特别狂野,生蚝一到碗里,毛绒绒的狗头立马就往里埋,蹭得满脸都是。
云青也拿筷子夹了一块生蚝,肥厚的生蚝肉镀了一层油光,云青嗷呜一口咬掉大半。
蒜香味与生蚝的鲜相互交织,肉滑溜溜的,咬下去还有酱汁飞溅。
美得云青直弯起眼睛,再一口,吃掉另外一半,不见一点腥味的甜永远讨人喜欢。
桌上的小黑炭吃得胡子上都沾了油,两三下就将碗里的吃完了,然后抬头看云青。
云青哼地笑了一声,又夹了几个生蚝过去。
个大肥美的生蚝吃起来特别爽,因为一口也吃不完,嘴巴里满满当当的都是肉。
云青又吃了一口生蚝,腮帮子鼓鼓的,“这里海水养出来的海货味道真是一绝。”
“嗷嗷呜~”馒头叫唤。
云青低头一看,哦,吃空了,月饼的大碗也空了。
好呗,继续满上。
云青才刚给这两只毛绒绒续粮,咯吱的一声门开了,一个脑袋探了进来,把青年吓得一哆嗦。
凶恶的海贼露出了一个笑容,“小兄弟,生蚝......还有没有,你给我们的刚刚吃完了。”
云青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对方是来讨吃的,腮帮子里都是肉,说不了话。
但云青说不了,有毛绒绒可以。
馒头第一个就不干了,之前分出去的那些,就够让他心痛了。
现在还来??
“嗷嗷呜~嗷嗷呜!!”馒头对着船医使劲儿嗷。
船医:“......”
停顿两秒,船医默默把门关上。
好的,他听明白了,首领叫他滚。
帐篷的帘子一拉开,一双双闪着亮光的眼睛全都在看着他,就跟一盏盏镭射灯似的。
船医沉默了一下,“别想了,首领不给。”
众海贼:“......”
赶走了还想讨吃的,屋内人一人三只毛团子美美地吃了一顿烤生蚝,云青之前顺手煮了个面,午餐干脆就生蚝面。
美美的吃过一顿后,云青随手捞过一只毛团子,撸了两把后,后知后觉,这体型好像有点不对。
青年低头一看,果然,怀里的不是馒头,而是小黑炭。
对上那双冰蓝色的眼,云青尴尬了一瞬间,想起刚刚他好像rua了猫咪肚子。
记忆不住飘回到那个有狼群的雨夜,穿着浴袍的男人坐在他的小床边,浴袍带子没系紧,领口一路敞开,露出一排结实的腹肌。
云青下意识看自己的手,而这一看,青年愣住了。
他的手上有黑痕迹,好像是......抹过没干的墨迹。
前后撸了那么多次猫,云青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而且现在外面下着雨了,小黑炭不可能出去。
所以这是,掉色了?
“小黑炭,你好像脱墨了。”云青震惊。
小黑炭耳尖往后抿,从青年怀里跳出来,目光落在青年白皙的手上。
黑与白色彩冲撞明显,那几行黑色特别明显。
看小黑炭这反应,云青觉得这事可能大条了。
“哥,你这问题不大吧?”云青压低了声音。
小黑炭顿住,几秒后才摇摇头。
云青心下安定,但事实证明他这一口气松得太早了,因为接下来的四天,这一片天几乎是接连不停的在下雨。
风大雨大,根本没办法出海,门外的海贼也没有要离开的想法。
去不了赶海,出海更别说了,云青只能直播。
可能是因为场地受限制,也可能直播时间不长,总之蓝珍珠的量比之前少了许多。
根本做不到像先前一样,只靠直播就能提供一整天的生命能。
蓝珍珠供应不足,云青只能用存款。
在上次卖完海货后,云青存了9050个银贝壳,现在完全在吃老本了。
幸好,吃的速度不快,不然云青要焦虑了。
“雨怎么还不停啊,再这么下去,感觉要发洪水了。”细腰腿长的青年站在窗户边,透过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窗户看外面。
这话才刚刚看完,雨就停了。
云青:“嗯??”
推开窗户,青年探头往外看,“希望别再像之前那样,只停一会儿又继续下......”
《创世纪》里面说:当诺亚六百岁,二月十七日那一天,大渊的泉源都裂开了,天上的窗户也敞开了。四十昼夜降大雨在地上。1
也就是,大雨整整下了四十天,高山被洪水淹没,低谷被洪水填平,世界上只剩下一片汪洋大海。
云青在直播弹幕里看过“大洪水时代”这个词,之前他无法想象,也觉得不可置信。
但现在看着接连几天的雨,他又有点懂了。
天上厚厚的云层逐渐散开,天空逐渐晴朗,云层浓重的乌色淡去。
天晴了。
云青惊喜,“终于放晴啦!”
放晴了,这代表他可以出海,不用再啃老本了!
一激动,青年一把捞过旁边的毛团子,抱在怀里搓一把。
搓了几下之后,云青两只手都是黑漆漆的颜色,就跟用一块沾了墨水的抹布擦手一样。
云青一僵,默默把怀里的小猫咪放下,“嗳,我都给忘了。”
忘了小黑炭在掉墨。
仔细想想,好像从掉墨那天开始,他越哥就变得没什么精神气儿,云青对此有些担心,但隐晦问过,对方表示问题不大。
“咯咯。”外面有敲门声,对方似乎只是通知,并不是征求,敲过门后直接进来。
进来的是光头。
“你收拾点东西,我们待会儿就走。”光头言简意赅。
云青:“???”
你们待会儿离开就离开,为什么要我收拾东西?
这是什么逻辑关系。
大概是看出青年脸上的疑惑,光头面无表情地说:“我说的‘我们’,其中也包括你。”
“我不走!”云青想也不想就拒绝。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要跟他们一离开。
跟这些海贼在一起,卖海货啥的超级不方便,要是一个不小心被对方知道了秘密,系统铁定要消失。
他还怎么活??
光头冷硬地说:“这是通知。”
这也是他多番考虑之后才做的决定,虽然这青年在他看来来路不明,但有一点不能否认,对方与首领的感情极好。
何止是信任,现在的首领简直十分听他的话,要他往东边走,绝对不会去西边。
所以光头决定将人带上。
作者有话要说:云小青准备要离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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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惊呆铁柱了,原来那么多宝贝用热水洗头发⊙⊙
洗头的水不要太烫,温温的就好。
宝贝记得留爪子,月初啦,大家有营养液咩(伸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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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创世纪》:“当诺亚六百岁,二月十七日那一天,大渊的泉源都裂开了,天上的窗户也敞开了。四十昼夜降大雨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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