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在脑海里已经泛黄,有许多事情,他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孟伯父的不治身亡的事实,确实让他痛苦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在那方世界,仍然坚持初衰不改,精研医道,发下大愿救治天下疑难杂症,执念源自于此。
他深吸一口气,把种种担忧和思绪掩藏起来,现在终究是不同了,经历过无数年的历练,也站到了世界之巅,再回到从前,许多事情也不再是那么无能为力。
“先看看再说,伯父的病,我来想办法,一定会有救的。”
“嗯。”孟雪抽泣着,被拖着往病房走去,完全没在意张南说了什么。
也许,她只是把张南的话当做安慰,医院都已经表示无能为力,凭张南一个刚刚毕业的实习医生又能有什么办法。
孟建国得的病是肺癌,检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晚期,身体多项功能衰朽,已经完全无法承载治疗手段了。
前段时间,他体内癌细胞扩散加速,主治医师也不得不停下化疗手段,只是开出一些药物控制着,随时观察。
也就是说,像离江第一人民医院这样的三甲医院,面对孟建国的这种情况也只能做保守治疗,与等死没多少区别……
如今既然病发,那意味着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张南却没有想那么多,肺癌他现在虽然还没把握治好,但至少稳定下病情没有问题,再怎么说,也要让孟伯父脱离危险期!
进入病房后,入目所见,就见到一个皮包骨头,眼窝深陷发黑的男人静静躺在病床上。
宽大的骨骼,上面青黑的筋络根根浮现,两只手手腕上全是黑黑的针孔。
张南知道,这是因为后期吊针,已经全然找不到血管所在,试了无数次,才能坚持每天的输液。
光凸凸的头顶,暗哑无光,也透着一丝丝死气,那是化疗所留下的痕迹。
鼻子里的导管还没拔下,仪器嘀嘀尖鸣着,特别刺耳。
蓝屏上面一条几乎成为水平面的线条,表示着他的心跳已然微弱到随时可以停止。
眼前的这个男人,跟记忆里那个身体健壮如牛,说话声如洪钟的男人,已经全然两样。
他甚至还记得小时候,孟伯父拿着藤条,逼着自己跟他一起跑步的情形。
那年他刚刚退伍回家,开口闭口就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要一有机会,就抓着自己上山下河,是真心把自己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的看待。
后来呢,孟伯父哪怕病重成这样,都不忘嘱托孟瑶照顾自己。
想必,在他偶尔清醒的时候,会问一问孟瑶,看看自己过得好不好,能不能适应医院的工作。
很可能,在孟建国的心里,自己跟孟瑶仍然好好的,或许私心底下,还在遗憾着走得太早,没能亲眼抱到自己的外孙。
张南眼眶湿润,心里有些发堵。
重生之后,却没有第一时间来看他,实在是不该啊!
他收拾了一下情绪,看了看孟雪,见小姑娘仍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温和道:“小雪,扶你爸平躺下,衣服掀开,尤其是胸肺所在要露出皮肤,我要施针了。”
话音落下后,过了好几秒钟,张南都没见孟雪动作,皱了皱眉。
“小雪?”
孟雪茫然抬头,一脸疑惑。
张南顿时就明白,是自己心急了。
这毕竟不是另一个世界,自己也不是名满天下的大医。
在那个世界,只要开口,收获的都是信服和配合,而在这里,自己还是一个刚刚毕业,还没有独自医治过病人的实习生。
也难怪对自己最是相信的孟雪也是这般神情。
“小雪,伯父虽然这样了,但我还是想试一试,一定能把他救回来的!”张南坚定地说道。
“可,可是……”
小姑娘终于知道张南什么意思了,可,这可是肺癌啊,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张南的话。
“小雪,你看看,你爸的情况再差还能差到哪去?眼看着已经病危,现在连医生都说没救了……但是我不信,你相信我的话,就让我试试中医的手段,针灸听说过吧,刺激穴位,或许能让他好受一些。”张南强抑焦躁,耐心说道。
不趁着这时候病房没人,等会更来不及了。
“可是。”孟雪仍然迟疑,眼中全是无助。
“没有可是。我家祖传的青囊术,你以前也是听过的,现在用针,不敢说能治好孟伯父,但是缓解一下病情还是能做到的。“
张南语气铿锵,眼神坚定,腰杆挺得笔直,自顾自的取出银针,活动了一下手腕,自信的姿态十分感染人。
“咱们做人,不可以异想天开,但却不能不相信奇迹,你平日里也喜欢看一些医学杂志,相信也接触过一些病例,这世上不乏一那么一些被医生宣布无救的病人,突然无缘无故的就好了起来的例子。只要咱们不放弃,什么方法都试一试,或许就好了呢,对不对?“
“好吧,张大哥,我信你。”
孟雪眼中挣扎了好一会,才答应下来,按照张南的吩咐,扶着孟建国平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