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奇石映着日光,高高耸立峰顶之上,寺中佛陀遥望山下烟波水光,详和肃穆。
郁郁森森的丛林旁边,有着一家洞府,上面雕刻着‘观音洞’几个大字。
字迹雄浑大气,又透着丝丝飘逸。
进了洞门,就有曲折回廊,处处精雕细刻。
空间变得宽阔起来。
与季节不相符的各色繁花异草,也齐齐开放。
沿洞两侧,更有清泉溪流,亭台屋舍。
屋内隐隐传出人声。
一座厢房里,烟雾袅袅,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
身形干瘦的老师太斜倚榻上,面色苍白,有气无力。
正是刚从雁荡山过来不久的白云师太。
很明显,能看得出师太重伤未愈,此时状态不太好。
旁边坐着的是一个身着宫装素色衣裙的女子,面容雍容大气,气宇恬然。
如果细心的话,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宫装大气女子,眉间偶尔会不经意的微微皱上一下,显然,她的内心,并不象表面上那么平静无波。
这人正是蜀山掌门夫人魏玉兰。
她伸手搭脉,沉吟着道:“师太的外伤不算碍事,骨骼折断处,用点宝药,也能迅速治好,稍加调养就没有大碍。
只不过,不知为何,师太伤处生机却是快速流逝,死气滋生,竟然透过筋肉骨骼,波及到五脏六腑,打破了人体平衡,这一点,想要治好,却是急不来。
没有三五个月,很难恢复原状。”
“是那小子的生死二气玄功,老尼一时大意,没有防备,被他打了一拳。”
白云师太老脸一红,也不知怎么说了。
其实当时也不算太过大意,她可是居高临下,抱着重重教训对方一顿的心思出手,力道上也没怎么留情。
甚至,明面上与孟秋娘争斗,暗地里则是攻击张南,很是有着偷袭的嫌疑。
吃了亏,都找不到太多理由来开脱。
只能怪对方的实力出乎意料的高强。
尤其是那手阴阳生死二气转换的能力,实在让人惊叹。
“生死二气?”
魏玉兰面色微变,她也想起了一件事情,当日在普陀后山之时,她心疼自家儿子被人重伤,于是不顾身份出剑,雷音藏剑,攻击逃逸而走的张南之时,就是见着了黑白二气微微闪动,然后……
然后,自己的剑气雷音就此无功而返。
当然,也不是彻底无功。
而是没有伤害对方太多,只是割破了一点表皮,流了几滴鲜血,连轻伤都算不上。
白云师太的话,她一听就明白了,对方不但是有着生死二气防身,肉身更是无比坚固。
身坚则力强,一拳打出,既有属性伤害,又有无边力量,当然不好受。
对付这种对手,一般的正确做法,应该是隔得远了,以剑术或者身法游斗,找准机会来一下狠的。
如果是近战正面搏杀,迟早会吃亏。
“最是意外的是,寒烟谷那位弟子的修为增长速度真是太快了。
上次见着的时候,还是初入元神不久,现在就能生出元神法相来,更是能够用出剑气雷音的手段,这种进境,实在是可惊可畏。”
当然,在魏玉兰看来,如今的张南,还不至于能够威胁到自己,但是,凭借着这种进步速度,谁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对方又会进步到什么地步,是不是会成为天下绝顶?
“迟早会是蜀山派的心腹大患,为何,这等天才偏偏就出现在寒烟谷之中了?孟秋娘也不知行了什么运道,可惜了。”
想到这里,魏玉兰心中微凛。
先前。
她正在闭门修法之时,就见到自家儿子赵吉祥和紫霞青霞几人扶着白云师太过来普陀山。
几人全都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
而且,这几位平日里意气高昂的后辈,此时全都一脸萧瑟落寞的模样。
竟似是被人打折了翅膀,失了锐志。
“这怎么可以?”
尤其是。
师太,也栽了跟头。
魏玉兰心里大惊,一眼看去,就知道白云师太伤势沉重,当下也顾不得问及事件缘由,赶紧治伤。
她对医卜星相一道全都有着涉猎,尤其是医术和算术两道,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造诣。
普通伤势在她手里,很快就可好转。
就算是伤重,但凡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担心救不活。
虽然心情郁闷惊异,却也没有慌张。
有条不紊的开始了治疗。
反而是几个小辈站在一旁,神情忐忑,十分担忧。
尤其是青霞和吉祥儿两人,面颊青肿着,上面五指森然,显然是被人抽了耳光,此时还没有消肿,看起来就显得既是凄怆又是可怜。
让魏玉兰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掌门夫人自问平日里修心功夫极好,算无遗策之下,也很少有着意外发生,她已经习惯了坐看云起,决胜于千里之外。
可是,此时此刻,她不由自主的就有些心血浮动,想要拍桌怒骂。
好不容易忍了下来,问清前事,就听到老师太阴沉着脸说话。
“妖妇竟然如此大胆,明着就敢动手。暗地里定然有着诸多图谋,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底气?
就不怕我们一时忍耐不住,就断了她雁荡寒烟一脉的香火?”
回过神来,细想前事,白云师太越想越气,两道粗眉高高挑起,有着凌厉杀气。
“师太请稍安勿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听了几人讲述之后,魏玉兰思索了一会,反而沉静了下来。
“那小子是正面出手……生成了法相,法力醇厚浩大,师太,你的莲台佛光也挡不住是吗?”
“的确,贫尼虽然于修行境界之上还强了一个层次,但不知为何,单凭法力竟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不对,也许是那张小子的攻击方式有异。
幸好,幸好孟秋娘不怎么会抓住机会,若是在那时,她趁着贫尼伤重之机,再使出玄阴斩神剑来,后果不堪设想。”
魏玉兰摇头:“不是不会抓机会,她是不敢。”
“孟秋娘的性格,就是这样,相交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她呀。
心里恨得要死,却装模作样的来我蜀山逢迎,心里想什么基本上就摆在面上,根本就没有太大威胁。
反倒是那位新入门弟子张南,是个大麻烦。”
魏玉兰扫了一眼自家儿子,心疼的同时,强压住怒意仔细分析道:“瞽道兄传来剑书,说过张南的事情。
此人乃是新进举人,本来将要入京赶考,途经容城,结伴游玩的时候在红莲寺遇险……那时候,他就曾经展露出不凡的剑术来,救助同伴杀出贼窝,并且,卑词厚礼的想要拜入蜀山派。”
“竟有此事?”
赵心茹在一旁听着,终于惊呼出声。
身为蜀山派公认最为稳重沉静的女弟子,此时仍然忍不住动容。
其他几人也是面色极为诧异。
她们这些后辈弟子,或正面或协助,都与张南交过手,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可怕。
为敌的时候,当然是让人无比头疼,但如果是变成了同门师兄弟,那自然能够给人无比的安全感。
他竟然想过要拜入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