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箭甚急,光影刚刚掠空,撕开空气啸叫之中,就有闷雷轰鸣,霸慑人心。
“不好,少爷作死了,他竟然会主动挑衅?对方实力强横,绝对是一流高手,怎么可能是区区利箭可以对付的。”
“这次完了。”
李忠和燕长顺全都满脸懵逼,骇然回头看向张南。
心里暗暗叫苦着。
甚至都没注意到那箭支破空的声音很有些不正常。
尤其是李忠,他刚刚甚至都没注意,自己的弓箭为何会就出现在少爷的手中?
这套弓箭看起来不太起眼,弓身漆成了灰黑色,他背在身后,被宽袍飞氅遮挡着,就算是自己想要取下来,都要费一些力气。
还有。
“不对啊,一声弦响,怎么会是五指轮转?这是连环箭的射法,听说乃是军中不传之秘,他什么时候学会的,难不成也是学堂里先生教的?”
这是第一点疑惑,第二点疑惑就是:“这弓是四石强弓,好不容易多方碾转才从军中弄到手里,躲着用一用,不示于人前。而且,平日里练习之时我都只能拉个半开,少爷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拉成满月?”
李忠的心思刚转到这里,就听到岸上传来一声惨嚎。
他蓦然回头,就见到先前那位满脸阴笑的白衣书生,此时吭都没吭一声的仰天向后倒下。
那人嘴里露出半截箭羽,脑后穿出血红箭锋,双眼圆睁仍然透着丝丝得意,竟然来不及惊恐就已命丧黄泉。
好快的箭。
而在他的脚下,有着两只羽箭残骸刚刚落地,已被震成了十七八截。
想来是危急关头,两只羽箭,被他漆黑十指弹断,却没有挡住最后一箭的勾魂夺命。
“竟然是三箭齐发,一箭穿脑,还是从敌人的嘴里穿了过去。
对了,也只有从这等柔弱之处攻击,才能破得了一流高手的真气防御,一箭夺命。”
李忠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小姑娘也是惊讶转头望了过来,眼眸漆黑发亮,带着惊喜。
她看着船头张南手托长弓,如抱婴儿,又是三箭搭在弦上,眼中就闪过狂喜和艳羡神色,张口不由娇呼道:“快救救我爹爹。”
“好。”
张南笑笑回道,双手却没有一丝颤抖,气势停匀,目光却已看向雁门双煞老大厉天。
那盔甲汉子也发现刚刚自家二弟被射死当场的情况了,此时惊惧莫名的当口,忍不住暴吼出声,还在威胁。
“大胆,竟然暗箭伤人,相助反贼,就不怕本将禀告朝廷,灭你满门吗?”
此言一出,船上所有人都已经黑沉了脸。
这如果那盔甲汉子没有说错的话,真的是朝廷追拿反贼,自家少爷又掺杂其中,真真是祸事临门了。
尤其是老管家,更是惊得浑身颤抖有如筛糠,面如土色。
完了,完了。
这下惹出大事来了。
张南脸色却没有半分变化。
他摇头失笑:“那也得你有命回去禀告才行啊。”
话音未落,箭已离弦。
呜呜利啸着,他右手仿佛舞成了丝丝幻影,也不知拿了几回箭,拉了几次弓。
嗡嗡轰鸣着,一道道光影撕裂空气,轰鸣阵阵,震得众人耳鼓发麻。
“七箭连珠,竟然是连珠箭,而且,还不是胡乱射来。”
盔甲汉子还想着抢先一步斩杀掉全无反抗能力的叶重,然后正面迎战那船上的青年,想要斩杀对方满船老小,再查出他们的的来历,抄家灭门。
一见到箭出如流星,闪了闪就到了跟前,一股巨大的危险直扑心头。
他双眉紧拧着,心底已是虚了。
再顾不得行凶害人,一个倒纵跃开,嘴里狂喝一声,暗红色长刀就舞出一个巨大光圈出来。
“八方风雨。”
刀光如幕如潮,盔甲汉子且战且逃。
手臂刀锋刚刚感觉到沉重的撞击同时,他脚下一顿,身形就停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多想,双眼剧痛,眼前一黑,头颅高高仰起,身体不受控制的倒飞而出,摔倒在七八丈的山野草地上,嘭的发出一声巨响。
这时候,所有人才看得清楚。
原来,那盔甲汉子裙甲飞扬间,早就被一只利箭穿过了膝窝,影响到后退的身形步法,再被双箭连环提前算好,穿过他的眼窝……
当场贯穿脑颅。
一身本事根本就没发挥出来。
那套号称能夜战八方的泼雨不进刮风不进的“八方风雨”竟似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别人想不明白,这箭到底是怎么射的,或许只能震惊于那七箭连珠这种神弓秘技,也惊叹于张南神力惊人,气力悠长,可以连续拉动强弓出箭,而不影响到稳定性。
但是,他自己却知道,刚刚这串连珠箭,最难得的其实不是七箭连珠,而是算计。
他不能用出元神修为附在箭上。
更没有一丝真气的痕迹。
但是,纯凭硬功和力量,也能射出让人难以理解的箭术来。
无他,眼力的观测和精神力的算计,这才是底牌。
一眼看穿盔甲汉子刀法的破绽。
或者说没有破绽,偏要制造出破绽来。
前四箭破开刀幕,震开一线缝隙即可,后三箭,一箭射穿膝窝软筋,双箭穿眼贯脑,看起来十分不可思议,但实在是轻松简单得很。
他本身甚至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已经做到。
这具身体经过元神火焰锻烧之后,实际上已经是从后天复返先天,无尘无垢。
虽然身体内部没有一丁点修练过的痕迹,也没有真气生成,但是,体魄的强横,出手的攻击威力,却还远在叶重几人之上。
这一点,却是别人无法看懂的了。
……
叶心宁怔了怔,收起先前挣扎保命挥舞着的小短剑,蹬蹬蹬跑了回去,扶住伤重的爹爹,眼里全是开心,嘴巴却是不停。
“你看你看,先前人家请你上船,你还不理,这下好了,被人救了吧,看你还好不好意思?”
叶重面色惭愧,轻咳了两声讪讪道:“爹爹那不是怕连累人家吗……咱们亡命天涯的,又在朝廷挂了号,沾到谁都不好。
再说,我哪知道那书生的箭术这般精妙?心想着,若是上了船,无非就是搭上一船无辜,这怎生可以。”
面对着小女孩的无心指责,叶重越说越是小声。
实在是,他有一句话没说。
先前在码头上之时,他见到那个书生目光闪闪的,只是瞅着自家女儿一个劲的瞧,完全不加掩饰。
怎么看怎么像是不怀好意的好色之徒。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