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彻说出口的话冰冷、尖刻,充满了讥讽。
“好哇!”男子咬牙,满脸怒色,“死到临头还这般嚣张!也罢,爷爷便让你做个嚣张鬼也罢了!”说着步步逼近,杀气宛若实质,向二人逼来。
南宫彻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火堆,唇角微微挑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又似乎带了无尽的失望,缓缓道:“闪电,跟了爷这么久,也该累了吧?还不出来,等什么呢?”
云歌一惊。她已经知道,南宫彻身边最信任的四个人便是:疾风、闪电、奔雷、若雪,这四个人是他身边的侍卫头,每人手底下还管着若干人。
这一次他到青城来,身边带着的便是疾风、闪电。疾风武功高绝,性子略微跳脱,闪电果干善断,足智多谋,正是南宫彻的左膀右臂。
那位不曾见过的奔雷,据说性子莽撞,脾气暴烈,万人难敌,若雪是个女子,聪明机变,善于潜伏刺探。
十几年来,有这样四个人护在身边,也难怪南宫彻可以横行无忌。
然而,这铜帮铁底,竟然出了叛徒……
今日南宫彻带着自己出城,本来便是突然起意,连他本人恐怕都没想好要去哪里,又怎会通知了旁人?
可是那中年人显然是早就埋伏在这里的,所以必定是有人跟踪了南宫彻。
这个人,便是闪电。
果不其然,南宫彻话音落后,闪电缓缓自树后转了出来,微微躬身一礼:“王爷安好。”
闪电一如往昔般沉稳老成,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精明干练。
“爷可从没想到过,你会是叛徒。”南宫彻斜了他一眼,继续专注地往火堆里添柴。
云歌仔细打量着闪电,见他身材高瘦,面容清秀,一双眼睛十分锐利,衣衫紧束,一举一动都透出精明干练。
此刻他脸上并没有愧色,坦然道:“虽然属下和王爷自幼一同长大,但,属下一开始便是北辰王殿下选中的人。属下与王爷之间有多年的情分,但这颗心却只能忠于北辰王殿下。”
南宫彻轻轻点了点头,这样一来,一切便都合理了。从一开始三……那人便没有对自己放心过,所以在自己身边安插了许多钉子,如今要拔除钉子,亦非朝夕之事。
“闪电,我本来还想多留你几日,可惜呀……”南宫彻一边摇头一边撇嘴,“你不肯安分!”
云歌一怔,怎么听南宫彻的意思,像是早就对闪电起了疑心?既然起了疑心又为何没能早点把他除掉?如今落了单,身上又有伤,还带着个累赘--自己,要怎么对付闪电?
闪电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尤其南宫彻如今又身受重伤,想要生擒也许并不容易,但若要具死尸,应该轻而易举。
因而微微含笑:“王爷,今日之你已非昔日之你。若王爷肯自戕,北辰王殿下念在骨肉情分,定会留你一具全尸,但若王爷执迷不悟,虽然
闪电想放王爷一条生路,可是这些人未必愿意!而闪电一人,却不好替这么多人做主。”
说着将手一拍,四下里无声无息涌上来上百名杀气凛凛的青衣人。
南宫彻的脸像是冰雪雕成的,冷冷看着慢慢围上来的那些人,这些人里有一多半都是陪了他数年的人,还有很多都是跟着他几经生死的人,他曾经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牢不可破的。
那几个是曾经替他挨过刀的,这几个是他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生死与共的情谊,他微微的冷笑,原来一切不过是设计好的!南宫宇亲手给他织了一个梦,他自以为自己横行无忌,是条汉子,却不知在梦外的南宫宇眼中,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云歌见南宫彻握着柴枝的手隐隐发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轻轻把他手里的柴枝接过来,投进火中,慢慢说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但若在堤坝尚在完整之时便发现蚁穴,并铲灭之,堤坝便不会有溃毁之危,此后再行重建,必将牢不可破。”
她是在提醒南宫彻,可是这些何尝不是经历了秦家覆灭的惨剧之后,她得来的惨痛的教训?大厦倾颓,必有其因。只要找对了方向,找准了原因,便能避免灾祸的发生。
南宫彻的手慢慢停止了颤抖,扯了扯唇角:“说得对啊!人身上不干净了难免长虱子,但把虱子捉了放进嘴里,那是乞丐穷极无聊才做的事。我身上若是生了虱子,我便把衣服扒了烧掉,痛痛快快沐浴一番,然后换了新衣衫,再不与易生虱子的人来往,或者,”他咧嘴一笑,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轻轻磋磨,也有几分森然之意,“干脆把将虱子过与我的人,杀了!”
这一刻他身上的杀意毫不掩饰的散发出来,那些围拢围过来的青衣人不由自主顿住了脚步,有几个甚至还倒退了几步。
闪电皱了皱眉,但他涵养甚好,并不因南宫彻的冷嘲热讽便动怒,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么王爷便做第一个被虱子咬死的人吧。”手臂利落一挥,那些青衣人便亮出寒光闪闪的刀剑,呈圆形,将南宫彻和云歌二人围在当中。
“只是可惜了云三小姐,”闪电摇头晃脑,啧啧感叹,“豆蔻年华便丧命于此……”云歌虽然年纪轻,可是行事却十分老道,而且对于经商十分有见地,这样的人,别看是个女子,将来也一定会大有作为。
这样的女子,留不得,因为,主子不喜欢有人能超出他的掌控。
他是真的很惋惜。本来他还打算把云歌拉拢过来,可是看如今的情势,云歌已经站在了南宫彻那一边,未必会受自己拉拢。与其在身边放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还不如趁早斩草除根。
南宫彻却不再理会他,转头笑嘻嘻对云歌道:“你身上的香气甚是好闻,每闻一次我都觉得神清气爽,若是闻得久了,我相信我定能延年益寿!”说着涎着脸拉了
云歌的袖子笼在脸上,嗅啊嗅的,没完没了。
云歌扯回袖子,在他额上敲了一记,骂道:“小鬼头!小小年纪不学好!”自己经常进出空间,身上自然不可避免沾染了空间里的花果之香。这样的香气在这世间自然是独一无二的。
南宫彻非常不喜欢她这种用长辈的口吻说出来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奇道:“喂喂喂,你似乎比我还小三四岁吧?我若是小鬼头,你又是什么?还是说,你其实是个借尸还魂的老女鬼?”
不过是句玩笑话。
云歌心头一跳,初时还以为被他看穿,后来见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就知道他是顺嘴胡说的,于是皱眉嗔道:“你才是女鬼呢!”
她的心思不免沉了沉,虽然重生这么久一点都没有再次死去的征兆,可是她知道,自己是确确实实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不是借尸还魂是什么?借来的东西,迟早都是要还的。可是她还没有完成自己的的心愿!
南宫彻摸了摸自己的脸,沉吟道:“世上有我这样俊俏的鬼么?若是做鬼能这样俊俏,我相信,世人都愿意做鬼了!”
云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刚要说什么,便感觉南宫彻搭过来的手在自己手背上轻轻捏了捏,登时醒悟,原来他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于是瞟了一眼闪电,迅速转换了话题:“你这次亏大了,本来按我说的,这一场风波过后,至少能赚十万两白银,到时咱俩五五分成,也能小赚一笔,唉,只可惜,白白便宜了白眼狼!”
南宫彻美滋滋的道:“哎哟,娘子,我可真爱听你说‘咱们’二字!真是好听,甜到人心里去了!来来来,快再说几遍来听听!”
云歌皱眉:“你不要分不清重点好不好?我在跟你说银子,银子!你可别忘了,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这一次你害得我吃尽了苦头,要是万一侥幸能活着回去,这银子可不能五五分了,至少要三七分,你三我七!”
南宫彻嘻嘻笑着:“你我之间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既然你喜欢,全都给了你又何妨?只要你愿意嫁给我,别说这区区的十万两银子了,便是这世上最大的无价宝,”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大言不惭,“我,都白白送给你了!”
云歌又气又恼,他这样占口头便宜很有趣吗?若不是眼前情势危急,她一定拂袖而去!
此时此刻,青衣人已经近在咫尺,云歌面上虽然镇定,但前世今生加起来也从未遇过这般场景,不免有些心里发毛,脸孔也慢慢白了,只觉得自己连指尖都已经变得冰凉。
南宫彻伸左臂轻轻一拉,将她揽在怀中,低眉,不怀好意地笑:“娘子,要不要香一个?”说着低下脖颈,束在头顶的发丝倾泻开来,带着男子身上干净清逸的气息扑面而来。
云歌睁大眼睛,忘了一切反应,瞳孔里映出寒光烁烁,如利闪如冰霜的刀山剑网霍霍落了下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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