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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曾经

  夜缓缓地低沉了下去,周围的景物愈发模糊,风也似成了永恒般,哼唱着一段轻扬的旋律,抚过每一片枯黄的落叶,每一朵凋零的花茎。

  苏幕遮蹙了蹙眉,摇了摇头,“你不必和我讲这些了的。”

  “我明白你是不屑听的。”司马识焉移开目光,星星的碎芒洒入他的眼底,给他蒙上了一层尘埃的微光。

  默了默,他又道:“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这一阵子你一定也听了不少有关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其实你与慕兄的心气不比我低,他不愿解释,你也不愿聆听。你们这样一个不说,一个不听,大抵是不行的。”

  司马识焉的唇角似是挂着一抹苦涩的笑容,“与其听从那些旁人口中讲出来,倒不如从我这个见证者嘴里讲出来更为妥当。”

  苏幕遮闭了闭眸子,静静地靠在车座上。他又笑了笑,似是叹息,道:“说起来我与慕兄认识还是托了容月的福。”

  “哦?”苏幕遮侧目看他,“蓝小姐和我讲过,止然与司马小姐认识是因为司马小姐被他惊吓,而住进了医院。”

  “正是。”他点了点头,“我妹妹从小身体就差,我知道了这件事自然是心急火燎,赶到医院去时,与慕兄第一次见面。那时容月十三岁,却也是出落得亭亭大方,若不是因为从小生病,总该是会进学校或留洋去了的,可如今算算,她在学校待的日子不超过两个星期。”

  “在这之后,我每日去医院都能见到慕兄,有时我们三个人还会一起谈诗作画,聊聊古今中外的趣事,一来二去也就成了好友。后来我隐隐发现容月在见到慕兄时面上有了笑容,你要知道在此之前,容月是很难笑的。”

  苏幕遮抿了抿唇,想起蓝铃月与她讲过,司马容月自幼养在别处,十岁多才回了上海,这么多年在外生活,没有亲生父母的照拂,又在十岁时必须离开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远赴一个未知的领域,身心必然是不快的。

  “所以我也就不再去医院了,给了他们相处的机会。他们两人十分要好与合拍,久而久之也就渐渐生了情愫。容月十四岁生日之前,慕兄与我透露过,想先与容月订婚,等容月到了十六岁,就可以立马过门。”

  她听到这里,心里不觉一揪,她心里清楚慕止然是个重视承诺的人,只要说出了话,就必须做到。由此可见,他对司马容月的确不是一般的上心。

  “我私下曾与容月透露过这件事,容月听了自然也是高兴的,可是就在她生日前两天,不知怎地,生了一场大病,后来虽然救了过来,可是按医生的话来说,也没有多少时日是可以活的了。”司马识焉皱了皱眉,苏幕遮清楚地看见他眼中泛起的波纹,心中不觉一恸。

  司马识焉摇了摇头,缓和了几分情绪,才又道:“容月这孩子从小悲观,也可能是与家庭有关

  。我父母得了我,可叔叔却膝下无子无女,容月出生,父母便就将她过继给了叔叔,叔叔去世后,容月才又回到了我们的身边。”

  “容月后来得知了自己的身体原因,又听闻医生说她最多可活五年,更不想因此累了慕兄,所以提出了与慕兄分开。但她太了解慕兄,知道慕兄不会轻易放弃,所以就骗慕兄,说家父已经将她许了别人,择日便要回老家去了。”

  苏幕遮蹙了蹙眉,道:“这样的理由以慕止然的脑子,怎么会相信呢?”

  “慕兄的确不信,自那以后容月就再也没有出过门。”司马识焉垂了视线,盯着微微发白了的骨节,“而我也守了对容月的承诺,从不与外人多提家中有个妹妹的事情,慕兄无论是派人在我家门口守着,还是去各大交际场所或学校寻找,都无法寻见容月,久而久之他也就信了。”

  苏幕遮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那天在餐馆遇见司马容月,想必他也是十分震惊的吧。他如今对司马容月究竟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她倒真的无从知晓了。

  司马识焉握住方向盘,踩下油门,声音也轻了几分,“这些事情与你说了,倒真的松了一口气。其他人妄图借此挑拨你与慕兄的关系,还请你不要相信。如今他们两个人已经形同陌路,容月本就不想与慕兄纠缠,慕兄也有了你,之前的事情就烟消云散了吧。”

  她默了默,点了点头。

  月光浸染了风景,时间变为了永恒。

  她下了车,司马识焉并未立刻调头,那车灯照在她脚下的路上,给她添了一丝心安。

  直到她快走到苏公馆的门口,才见司马识焉调转了方向。

  她叹了口气,直直看着前方,那清瘦挺直的背影好无预兆地遁入她的眼底,让她不由一怔。

  慕止然的目光如水般澈亮,面上的笑容依旧浅浅淡淡,眼角眉梢是她说不出的从容,细小的雨丝拂过他的发端,他半阖着眼帘,缓缓向她踱步而来,那眸中的光线,似温柔的低语,也似动人的想念。

  没等她反应,他便牵起了她的手来,远处的风景此刻在她的视线里倒也不清晰了,唯有他,才是真实的。

  “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她抿了抿唇,蹙眉瞧他。

  他笑了笑,“来了许久了。”蓦了,他又补上一句,“我从医院出来便就寻不到你了,所以才来这里等着。”

  苏幕遮哼了一声,将头别了过去,“当时不跟着我出来,现在倒想起来寻我了。”

  她撒手往屋内走去,慕止然却一把将她揽住,不给她移动的空隙。

  “你干什么?这可是在我家门口。”苏幕遮低声嗔着,正巧月光洒入他的眸底,给他清亮的眸子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她不觉看得痴了起来,听他轻声一笑,这才面上一红,又继续挣扎开来。

  “今天是我不对。”他静静地盯着她的眸子,“

  我听说你与张琳又遇见了,并且起了冲突,幸好司马兄台及时出手,若我在身边的话……罢了,现在说这些都是无用的了。”

  她默了默,倚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的淡淡幽香。说实在的她也没有生气,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心底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醋意的。

  “幕遮。”她听见他轻轻的叹息声,又见他如玉的面上拢了一层淡淡的郁。

  她抿了抿唇,“怎么了?”

  “有些事情我还是需要与你说清楚的,虽然我知道你也许明白,但仍是害怕你误会。”他低头看着她,目光如水般温柔。

  她羽睫轻覆,笑靥如花,笑声有若银铃,“今天回来之时,司马识焉与我讲了你和司马小姐的瓜葛,我想该说的他都替你说了,只是……”

  “只是什么?”

  “当日司马小姐离开你,谎称是回了老家去,可实际上皆因她受病痛百般折磨,不得已而为之。当时的你并不知真相,如今知晓了,你……”

  慕止然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我也是近日才知当时的事情,但无奈已时过境迁。境由心造,如今光景不再。流年似水,归人如梦,她虽未曾改变,我却面目全非,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你说过,人是要往前看的,不是吗?”

  她点了点头,眸光滢亮,“如果哪一天你后悔了与我在一起,请一定要告诉我。并且不要拐弯抹角,要大大方方的说,我讨厌虚假的托词,无味的客套,真实是可怖的,却也是我想要的。”

  “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低眸看她,心底微疼,声音却依旧温温润润的。

  苏幕遮也觉得自己刚才太过严肃,干咳了两声,笑道:“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吧,我记得你晚上都是有事情在做的。”

  他扬了扬唇,一幅无所谓的模样,“以前是有的,如今父亲收了我的权力,我也乐得逍遥自在了。”

  她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无非是想与她再多待一会儿,不觉盈盈一笑,道:“可是我困了,要回家歇息了!”

  他看了她半晌,也随之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回去休息吧。”

  “那我走了。”她朝他挥了挥手,转身朝屋内走了去,又想起了什么,回头望他,却不见了他的身影。

  “真是可恶。”她不由气得嘟囔,“连目送都没有目送,哼。”

  “自然是有的。”这清清淡淡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她不由怔了怔,转头看去,见慕止然正闲闲地站在门边上,低眸看着她。

  她面上一红,嗔道:“你什么时候绕到前面去了,我竟都没有发现。”

  他眉梢轻挑,淡淡一笑,“就是刚才。”

  “看你这架势……不会要与我一同进去吧?”

  “正有此意。”他扬了扬唇角,神色又瞬间疏离了起来,“我要与令尊商量一些租界内的事情,以便让他承诺放过令兄……”

  她抿了抿唇,静静地看着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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