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柔儿离开,萧氏终于敢显露自己的无奈,那满眼的悲伤让沈未晞都为之震动。
“我十七岁遵循老爷的遗愿嫁你为妻,你很是委屈吧?你不喜欢我,只因父母之命迎我进门,真的是不容易。”
柳子儒没想到萧氏会这么大胆,竟当着沈未晞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下便急着打断:“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小辈还在,什么爱不爱的,你别说了!”
“怎么?”萧氏不怒反笑,“你还知道要脸面?做出这等事情来的人不是你么?你现在恼羞成怒些什么?”
“我做什么了!我柳子儒家大业大,在外头养个小的又能如何?我是废了你正室的地位了,还是让她在你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了?!”
“是,你说的是,你是家中的顶梁柱,你便是娶十位姨娘进门我也没资格多说什么,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答应了我不再招惹别的女人,却做不到!”
“少拿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话来指责我,我也是被人陷害,我本意并不想违背自己的承诺,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哪里将我放在眼里了!”
“我与你成亲这么多年,你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让我很不舒服!”
话说到这里,柳子儒已然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了,既然已经说了,索性一次性说个明明白白。
“你当年落难来我柳家,我知道你的出生不差,谈吐得宜是个大家闺秀。你以为我察觉不到你瞧不起我出生商贾人家么?每次看见你惺惺作态的样子我就恶心!”
“无论何时何地,你永远那么矜贵,好像是我玷污了你一样!你不许我纳妾,又何曾想过我为何要纳妾?是,你不哭不闹,因为子嗣的事情与我约法三章,你故作大度,面上的事情你从无错漏,可你扪心自问,你又真的爱我么?”
“在你反复试探我的真心时,你可曾拿出你的真心来?!我告诉你,我会纳妾我会偷腥,都是被你逼的!”
面对柳子儒的句句指责,萧氏脸上冰冷的表情终是出现了一丝裂痕,她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与她同床共枕二十余年的男人,一时间哑口无言。
沉积在心里二十多年的话宣诸于口,柳子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眯眼,很反感一个男人这样伤害自己的发妻。
“什么时候偷腥也变得如此理直气壮了?”长公主点了他一下,“爹,有些话不该我来说,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主母嫁你这么多年,似乎并未犯过大错,你今日这话委实重了些,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此——”
“芸儿,”萧氏握着桌角的手泛白,但她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太过失态道:“芸儿的好心,主母心领了,我与他日后不用再相见了。”
柳子儒的胸腔剧烈起伏着,闻言一愣,“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这么多年,柳子儒同她之间总像是隔着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在对方的心里,她是这般存在,今日话说开了,她反倒是释然了。
既然不爱,既然连起码的尊重都不愿意给了,那这日子不过也罢。
“我什么都不要,今日我自会交代好一切,明日...咱们去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