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物在外面的时候人们搬动都尚且费力,这些货物不是等闲人所想的那些十斤二十斤的轻货,大多是一些极其沉重的大纸箱,因为运输的关系,被挤压的变了形,陈墨几乎没有着力点,只能费劲的用指尖抠搜着抓住,然后用力的向外拉扯。
幸好,里面的叶秦生也忙活完了一边,看到陈墨这在忙活,连忙过来:“这给我来就好,你去那边货舱,在外面。”
“噢噢好。”陈墨点点头,他知道,在这种时候,自己跟叶秦生多耽误一分钟,都可能会引来跟车员的骂声,所以这里的时间一定要抓紧。
见到陈墨二话不说就出去帮忙了,这是个机灵的年轻人,叶秦生在心中暗赞了一声,他自己继续在这个货舱里面忙活,这个主要的货舱里今天装了十七八件货物,多得让叶秦生都有点忙不过来,弯着腰蹲着身,在这里头拉扯本身就是一件极其耗费体力的活动。
如果要幻想的话,就是在房间里,弯下腰,跪在地上,用力去拉扯一个四五十斤的东西走十米,就知道有多费力了。
而这对于叶秦生来说,只不过是再平淡不过的日常。
“也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被臭的熏飞出去。”想到陈墨那个年轻人的模样,叶秦生有些担忧起来,他努力加快自己手底下的动作,可惜今天的货物实在是有点儿多,他还得分心去看刚刚搬出去的货物会不会趁乱被那些蹲守着的拉货同行给抢走。
要是碰到一个黑心的,抢了货物又不去送,那主人还得来找车站要赔偿,到时候车站肯定会把这口锅丢给他背着。
分心去看外面的货物是否弄丢没有,自然就让叶秦生分了神,他手底下的动作不得不再慢上三分,只是也没有办法。
而外面的陈墨进程才刚刚找到货舱,他刚才连续打开了几个货舱,都不是叶秦生说的货物。
看了那些货上面写着的地点,没有一个是在宁海市下的,终于开到第四个的时候,陈墨终于看到了一个泡沫箱,里面鼓鼓囊囊的放了一个扁平的蛇皮袋,好像里面还挤压着什么东西,时不时的会鼓起来一个小包。
“这能是什么东西?放在泡沫箱里的,应该很轻吧。”深感自己耽误了不少时间的陈墨,急急忙忙的就下去,想要搬着泡沫箱放到路边的花坛下面堆垒起来。
结果才刚刚靠近,陈墨就发现自己错得离谱,说起来,陈墨的鼻子其实是不大灵敏的。
他比起常人来说,更加不容易闻到一些味道,据陈墨的记忆里,是小时候有点儿鼻炎又没及早跟父母说,拖着拖着,他的鼻子就有些弱嗅觉,不大能闻得到普通人能够轻易闻到的味道。
可即使如此,这时候的陈墨才刚刚靠近那件泡沫箱一米的范围里,他就感觉到自己的鼻子里狂涌进来一股霸道无比的腥臭味。
就像是泥土地里刚刚施过化肥那么刺鼻,用更具体的形容来说,特别像是陈墨每天早上去运鱼时的那股腥味,却又奇臭无比,恶心得像是有人吃了一整颗蒜然后不停的张嘴冲陈墨哈气一般。
“呕。”这什么狗东西?陈墨惊诧的瞪大了双眸,这个泡沫箱里的东西,明显不是他之前所想的那么泛泛之辈。
最让陈墨头皮发麻的是,走近一看,这蛇皮袋里面困着的分明就是活的东西,而且身体细长如同蛇类,看起来无比的渗人。
如果是蛇的话,那股腥味就不难理解了,因为是蛇,最腥臭的东西。
“好了没啊?怎么今天这么慢。”外面的跟车员不耐烦的催促着里面的叶秦生,还拿眼睛瞥了停顿住的陈墨一眼。
看一眼扁平的蛇皮袋,真是让陈墨猜测连篇,可是外面早就是人潮拥挤,一圈人围着这客车,大于五个人虎视眈眈的等在你的背后,就盼着你说哪件货你不想运让出来的那一刻。
“该死的,就算是蛇又怎么样,有蛇皮袋困着,还能冲出来咬我不成。”在心中骂了一句经典的脏话,陈墨一抿嘴唇,直接撩起袖子硬着头皮将那泡沫箱抱在怀里。
刺鼻而汹涌的腥臭味直接充满了怀中,翻涌着往陈墨的鼻子里涌来。
这一次,陈墨无比的感激自己那天生弱嗅的鼻子,他的鼻子就连区分醋和酒都几乎分辨不出,此时竟然被刺激的快要转头呕吐出来。
必须要把它拿出去,不能让叶叔看到自己这么娇气,陈墨在心中想着在叶秦生那里的第一印象,硬是忍着那股想吐的冲动,将泡沫箱搬了出来。
这一下,陈墨实在是费了老鼻子劲儿了,这泡沫箱本就不承重,而那蛇皮袋足足有五六十斤的重量,一个发力不到位,陈墨直接就剥落了一个角的泡沫。那蛇皮袋顿时坨成一团,往那个角掉落。
见状,陈墨大急,谁也不知道这么个蛇皮袋的厚度,就冲这腥臭味四溢,也不会厚实到哪儿去。
万一掉在地上炸开了,那这一整袋的蛇在客车站门口四处奔跑,那不是要人的命了吗?
没有办法之下,陈墨只能双臂收拢,将那蛇皮袋牢牢的兜在怀里,然后大步前进。
路过的人无不让路,那腥臭味,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引人注目。
人们目光诡异的看着陈墨,陈墨何尝不知道,他面色无奈,自己心中更苦啊,可是有什么办法。
先不说这是叶叔的货物,自己跟叶叔这才刚刚认识,总不能他交给自己办的第一件事情,自己就没办好吧。
现在好歹他抱住了这个蛇皮袋,就算是泡沫箱破了,这里面的东西总算没事。
只要货物没事,人脏点儿臭点儿也没什么关系,毕竟除了人的安全,货物才是最重要的。
干运输这一行,就是拉货送货,客人的东西是最要紧的,这一点,陈墨是牢牢记住父亲教诲的,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会成为自己一生的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