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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小皇子崽崽结束童年

  湘水宫大殿内外跪了一地的人。

  连总管都跪下了。

  只能听到皇上粗重的喘息声。

  这是皇上第一次打白妃,是在她怀孕的时候。

  那带了怒气的一巴掌很重,打得白妃差点跌倒,她到底是在惊慌中稳住心神,扶住了身旁的宫女才没跌倒。

  白妃捂住脸震惊地看着皇上,她绝没想到在她怀孕的时候,会被皇上打。

  她心里又气又怒,脸上却只有震惊和委屈,眼泪颤颤巍巍地流了下。

  而皇上不像以前一样上前把她抱住,反而看着像是愤怒了。

  “哭!装可怜!”

  白妃声音颤抖,“臣妾到底哪里惹皇上生气了,皇上为何要这样对臣妾?”

  她站直身体,慢慢靠近皇上,想要抱他。

  后宫出生世家大族的嫔妃从小受礼仪教化,对皇上恭敬有加,却少了亲昵,即便是德妃那样出身将门的女子,忠君敬畏之心也可刻在骨子里,把君王的身份放在丈夫的身份前,从不会像她这样动抱皇上。

  皇上以前最爱她这样。

  后宫中只有她如此对皇上,相比于皇上,她对他像是心爱的男人。

  可这次她失败了。

  皇上愤怒地把她推开,“谁让随便贴近朕的!对朕的尊敬呢?就这么喜欢对人搂搂抱抱?”

  白妃真的懵了。

  到底发生了么才会让皇上这样。

  皇上冷笑一声,他现在看着白妃这张脸无端觉得愤怒,多看一眼心中的愤怒便多一层。

  尤其是看到她委屈的模样?

  她委屈?

  他才委屈!

  凭白被下人嘲笑!

  要不是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皇上说不定会做出么。

  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视线落在她肚子上。

  这几年其它嫔妃,包括新进宫十几岁的美人肚子都没动静,他这个年纪和身体,真的能……

  皇上头有些晕,他深深喘了口气,把那已经被他生生攥皱的奏折扔到白妃脸上,一句话都说不出。

  白妃捡起那奏折,打开一看,眼前一黑,差点气晕过。

  即便她表情控制得再好,惊慌愤怒之下也不可能绝对完美,是让皇上看出了点么。

  他用力闭了闭眼,“好好好!朕的好白妃!”

  “皇上!冤枉!臣妾是被冤枉的!”白妃不敢再多看奏折一眼,忙拉住皇上的衣袖。

  “是不是冤枉的,查了再说。”皇上甩开她的手,冰冷地看着她,“现在晟都传遍了,不查也得查。”

  白妃瘫倒在地上。

  她道不管能不能查出,她的形象已经完了。

  在青楼传开啊。

  她恨恨地要紧下唇,不道该恨对方毒,是该恨父亲蠢。

  嘴唇被咬出血,凄惨无比。

  皇上熟视无睹,眼里的冰冷愤怒没减少一分,“这段时间给朕好好呆在湘水宫,一步也不准踏出!”

  皇上离开时,正好四皇女郁楚从太学跑回,她叫了声“父皇”,想上前拉他的手。

  皇上一看到她,就想到她在太学,太学的皇子皇女,以及宗亲显贵家那群少爷小姐看到她,绝对会想到白妃和他,背后少不了议论。

  他胸腔里又是一阵怒气翻涌,冲击得他心口发疼。

  “四皇女一样,这段时间不许踏出湘水宫半步!”

  连顺总管弯腰道:“是。”

  郁楚一愣,不及说么,皇上已经离开。

  湘水宫的大门被侍卫们从外关上,发出一道沉重的撞击声。

  她心生恐慌,忙跑到白妃身前,“母妃,到底发生了么?”

  白妃垂着头,脸上愤恨未退,疲惫又漫了上。

  等郁楚费了些时间终于弄清是怎么回事后,她不道她母妃会怎么样,但她道她可能无法找到最称心的驸马了。

  未出嫁女孩的声誉多重要多敏感,完是和母亲姐妹甚至兄弟绑在一起的,就算她是皇女也不例外。

  丞相府真的乐要她这样一个皇女吗?

  她连太学都没脸了!

  她推了白妃一下,坐在地上哭喊。

  “为么会这样!”

  “为么自甘堕落要跟一个无赖成亲!”

  白妃被气得肚子疼,她虚虚捂住肚子,无法对郁楚说,对那时候的她说可不是自甘堕落,何况没有这个“无赖”她可进不了宫,可没法有郁楚。

  整个皇宫弥漫着一层压抑又兴奋的气息。

  下午下学后,黎世子偷偷叮嘱郁宁和郁北征,“们在宫里可别『乱』打听,最好说都不要说,听也不要听,等我出宫打听了明跟们讲。”

  他一副紧张慎重的模样,暗中藏着的却是兴奋与激动,和宫里大多数人一样。

  两人点头。

  他想了一下又说:“公最近打算回宫吗?最好暂时也别回。”

  郁宁愣了一下,说:“能请黎世子跟皇姐说一声吗?”

  “啊?”黎世子挠了下脑袋,说:“好。”

  郁宁和郁北征,以及其他皇子皇女,真没闲逛。

  别说闲逛,连回时走得都比平时快不少,只想赶紧回宫,生怕路上撞见么。

  郁北征在第一个路口拐走。

  皇子问:“小七要不要飞霜殿?”

  其实郁宁有点心动,飞霜殿和湘水宫很近,他飞霜殿就能道湘水宫的情况。

  书上的人也在暗戳戳地想现场吃瓜呢。

  “父皇应当不会飞霜殿了,毕竟和湘水宫那么近。”皇子笑眯眯地说。

  郁宁最终是拒绝了。

  早点回家吧。

  看着郁宁有点心虚的背影,皇子勾眼一笑。

  郁宁乖乖回白夏苑温暖的房间里坐着。

  他不出,书上的人可以出。

  八卦是人类『性』,就像他们道不该说,黎世子是说得兴奋,他们听得也津津有味。

  宫女太监们也一样。

  何况,这附近远离皇宫中心,没么贵人会。

  没一会儿,郁宁就从书上看到最新消息。

  皇上大怒,白妃和四皇女被禁足。

  此外,有皇上叫了法司的人御书房。

  可惜现在太学下学晚,书上的人看了一会儿就恋恋不舍地被迫下线了。

  晚上郁宁对席廷小声絮叨这件事,眼睛有些亮。

  像是捧着一个松子跑过,迫不及待要告诉别人他发现一大堆松子的小松鼠。

  席廷不由低笑一声。

  他其实白在家看到过一段,小孩听别人说这件事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表情。

  郁宁问:“介妻子之前成亲过吗?”

  席廷:“不介,但介他骗我。”

  “啊。”郁宁漂亮眼睛看过,有些惊讶,“心胸真宽广。”

  席廷:“……”

  不道为么,就是觉得有点不对。

  郁宁第二比往常早地太学,发现好几个人都比平日里的早。

  大家心照不宣。

  郁宁放下书袋,跟黎世子和郁北征一起学堂的凉亭里。

  黎世子先说:“我跟公说过了,公让我们放心,有时间就她那里玩。”

  郁北征:“是我们,没有吧?”

  黎世子:“……”

  他咳嗽了一声,压下一点不自在,冲郁北征一笑,“四皇子记得刑尚书家的千金吗?”

  郁北征:“……”

  “、又提她做么?”

  黎世子:“她今早出发青城查这个案子了。”

  两人:“……”

  不道该说这个姑娘么好。

  黎世子:“昨陛下召见法司,大理寺、刑和都察院精英都了,不道皇上是要证明自己的决心,是要避免他们互相推诿都不接手,直接要司会同审理。”

  郁北征:“嘶——”

  “父皇真是下狠心了。”他细品了一下,说:“这胸襟真是宽广。”

  郁宁:“……”

  他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好像他昨晚就是这么夸席廷的?

  “即便如此,这样的表现机会法司很多人都不想要,只有刑尚书家的千金一早就带人跑到青城了。”

  两个皇子沉默。

  郁宁问:“现在人被关在哪儿?”

  黎世子说:“那个叫秦书的和白副总管都被关在大理寺。”

  郁宁没想到白副总管也被关进了。

  毕竟现在没法彻底证实秦书话的真伪,白副总管身上有官职,竟然直接被关押了,可见皇上的愤怒,或者说是决心。

  黎世子说:“恰好发生在晟都最有名的青楼,这件事已经传遍晟都,压不下了,既然压不下,再藏着掖着反而不好,不如直接严审出结果止住各种版的猜测和谣传。”

  多少也能挽回点皇家颜面。

  至少也体现出皇上一点魄力。

  郁北征:“是这个理。”

  郁宁挠了下脸。

  刚回学堂,郁宁又被皇子叫过。

  皇子好像看穿了他的心,“小七从小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会在乎父皇的颜面吧。”

  郁宁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皇子向后靠在椅子上摊手,“这可不怪我们。”

  皇子笑了笑。

  他想表达的是,个人因缘,邹由自取。

  郁宁眨了下眼,他这个皇兄在他面前从未隐瞒过他的野心,现在连对父皇情感的淡漠都不遮掩了。

  父皇其实挺疼他,没想到他对父皇倒是没么感情。

  想也是,他对他母妃的感情多的都是恨,何况是父皇。

  郁宁抿了下唇,没说么。

  到了第二,几乎整个后宫都在议论这件事了。

  前段时间对白妃有多嫉恨的宫妃,现在暗地里笑得就有多开心。

  后宫的妃子犯了错,皇后该出面的,可是这种事,她哪敢,飞梧宫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概只有太后敢管。

  听说太后气病了。

  她就到了让太医院每日小心问安的年纪,保养再好,一些老年病也避免不了,听到白妃这件事,当即就气得的头晕,躺到了床上。

  这下各宫都得问安了。

  郁宁跟德妃和郁北征一起。

  他们时皇上就在里面,见公公要进传话,德妃忙阻止了他,说他们晚些时候再。

  这一会儿,郁宁已经从书上看到太后是如何骂白妃的了。

  “皇上想想她那堂哥!都是一家人,她能好到哪里!当时竟护着她!”

  不怪太后这么想。

  在大晟,哪家里的哥哥或者姐姐名声极不好,是会影响弟弟和妹妹的婚嫁的,没有哪个正经世家大族会要这样的人。

  他们极为看重门第家风,出身于这样家族的太后自然也不例外。

  “我们皇家的颜面被她踩到脚底下了!”

  郁宁只看到这里。

  等他们再进时,太后神『色』依然萎靡,但对他们神『色』温和不少。

  太后很喜欢德妃,初阳宫在后宫可以说是最受欢迎的一宫,不管是太后、皇后是贵妃,对德妃都很友好。

  她拉着德妃的手说了几句话,最后又『摸』了『摸』郁宁的头,叹了口气。

  郁宁觉得有点奇怪。

  她又说起了其他的,“皇姐出宫有些时日了吧,我最近总想她。”

  郁宁只是嗯了一声。

  这件事没处理完之前,他不会动提让皇姐回宫的话。

  他道他但凡表现出一点这个,皇姐就会回。

  晟都之外,刑的人在青城调查,晟都之内,司的人也没闲着,一起审核秦书、白副总管和那晚在青楼抓到的杀手与护卫。

  皇上亲自下令,司会同审理,自然非比寻常,没用多久那些杀手就招了,确实是白副总管买通他们杀秦书的。

  这已经能为白副总管定罪。

  但白副总管为么要杀秦书,他只说秦书威胁他要败坏白妃名声,多次以此威胁从他那里要钱。

  要了钱是真的,威胁也是真的,可是他为么要受这种威胁?

  法司的精锐们审理过多少案件,心里大概是有数了。

  皇上也有数了。

  半月后,刑的人带回人证物证,证实了秦书确实和白妃成亲过,虽然成亲当晚上白妃就跑了,但他们的婚书是真的,白妃一家收了秦家的聘礼也是真。

  除此以外,当年杀了秦书一家人的杀手,也是内库的人找的。

  那时候,白妃没坐上妃位,白父在内库也只是个小官,做事不利落,留下蛛丝马迹,在青城官员的配合下,被刑一群火眼金睛的人发现了。

  刑将人和证据带,交给大理寺严审,那个可怜的大理寺少卿,在审犯人时手段极为残忍,只审了一次就审出了,最后交给督察院审核,由他们交给皇上。

  晟都的热议未退,结果就出了。

  白妃一家欺君和□□的罪名扣死了。

  白副总管直接是死罪,连同之前饶过一命的白妃堂哥一起,立即处决。

  而白妃,因为怀着龙种,撤妃位,关在湘水宫等待孩子出生再定夺。

  四皇女搬到怡和殿,以后养在婉嫔娘娘那里,大皇子快要出宫建府,怡和殿正好缺一个孩子。

  审判结果出后,皇上曾带着婚书等证物找过白妃,究竟说了么不得而。

  后宫不少人觉得处罚得太轻了,应该关进冷宫才对,但一想到她正怀着龙种,也没法说么。

  【崽崽,她不再是皇妃了。】

  【她踩着仙女得的都失了。】

  【就是她肚子里有个孩子。】

  【那就算是个皇子也构不成威胁了,可能要给其他嫔妃养。】

  郁宁嗯了一声。

  他坐在湘水湖湖边的凉亭中,目光平静地看着湘水宫。

  【但如果太师府是她陷害的,这不够。】

  【咦,突然发现好神奇。白妃的爹死了,也是在她怀孕的时候,她也是被关在宫中,她的打击一定也不小,如果因此生了孩子后身体撑不住,那不是和仙女一模一样?】

  郁宁眨了下眼,说不清心里是么感受。

  像是轮回,又像是注定。

  这种神奇的巧合和幽幽的湘水一样,在他心里掀起细小的涟漪。

  湘水宫大门开了。

  四皇女郁楚和几个宫女一起出。

  【她们要怡和殿吧。】

  【郁楚以后都不能进湘水宫了吧,她竟然头也不回,走得如此果决。】

  【桑斯琦:她巴不得离开湘水宫吧,她如果继续留在湘水宫,以后别想有个好归宿,被养在怡和殿,大皇子的声誉能庇佑她许多。】

  大皇子从五年前就已声名在外,是大晟学子心中的偶像,这几年下,声名有增无减。

  从小到大,他都是晟都文采斐然,品『性』高绝的玦斐公子。

  有大皇子这一层,确实多少能为她渡一层光,减轻身上的污名。

  【呵,么样的娘养么样的女儿。】

  郁楚忽然停住脚步。

  不是她后悔想回,而是白妃从湘水宫跑了出。

  皇上把她关在湘水宫,没有圣谕,她不得出宫门半步,可当她挺着大肚子向外冲时,侍卫们也不敢强拉扯她,一时竟让她跑出一段。

  没跑多远就被侍卫架住了。

  “楚儿!楚儿!”白妃声音凄厉,带着哭腔。

  郁楚擦了一把眼泪,终究没回头,脚步坚定地走向怡和殿。

  而侍卫们也在向后拖白妃。

  两人的距离越越远。

  挣扎中的白妃忽然看到凉亭中的郁宁,她不再对着郁楚喊,看着郁宁怔了一下,忽然开始笑。

  她头发披散着,眉『毛』浅淡,眼下乌黑,脸上散布斑点,面容枯槁又阴暗。

  她越笑越大声,神情疯狂扭曲,有郁宁理解不了的,让她眼睛发亮的情绪。

  她张口对郁宁说了几个字,很轻,谁也没听清。

  【卧槽!疯了吧她!】

  【她刚才是说了么吗?】

  【一定是在骂崽崽,她现在这个样子好可怕,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要逃吧。】

  【反正皇上绝不会爱了。】

  白妃被侍卫一点点拉进湘水宫,湘水宫沉重的大门缓缓关上。

  她被关了进,可能会被关剩下不长的一生。

  往日辉煌的宫殿,此时门庭冷落凄清。

  郁宁站起,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走了。

  晚上小机器人讲这件事给席廷听,要是跟他说白妃对崽崽说的那几个字。

  “可怜,傻子。”

  机器人说:“这应该是她对崽崽说的话。”

  它很不解,“崽崽让她家破人亡,她才是可怜,她才是傻子,她为么要这么说崽崽?”

  席廷让它回放了那一段,确认她说的就是这几个字。

  机器人见他若有所,却不惊讶。

  “不觉得奇怪吗?”

  席廷没回答它,看向书上认真看书的小孩。

  荣宠后宫的白妃被他和皇子掰倒了,他算是为母妃报了仇,一般人早就兴奋得不,而他好像没受影响,和平日里一样在安静的看书。

  不是装样子,是真的在安静看书。

  烛光下,侧脸安静柔软,目光专注安宁,一如之前的无数个夜晚。

  席廷问:“有么感觉?”

  小孩过了一会儿才看到他的话,他转过头,抿唇笑了一下,轻声对他说:“席廷,我忽然觉得我的童年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