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驼峰暮霭霭,陋室伶仃筑荒台。
蜡染迭峦风啸肃,呜咽幽寒苦胆栽。
飞花近处孤影座,络绎刺骨鬓霜白。
但忆经往纷恼事,自镇不羁心智开。
万丈高空,金天尊负手立于云端,与身后的元天一同俯视下方。二人与此处风雪交加中,已然矗立了近五日之久。
原因,正是等待那猴儿自行打开玲珑九窍,而后才可进行下面的一番教化之事。
不过这接连大雪纷飞,那猴儿又身处驼峰山顶。虽然身后就是竹屋草庐,可头顶却并无有片瓦遮身御寒。
如此这般三天已过,元天不由眉头微皱轻声询问道:师叔,那猴儿至今仍是凡体肉胎。这番极致冰寒侵入脏腑肌理,时间一久恐怕?
无妨。
金天尊却抚髯一笑摇了摇头:天儿可知,这六耳猕猴天生自知天地乾坤,即便是未曾修习术数道法,亦能知晓前后数十年际遇之事也。
元天闻言顿时面露震惊,随即将视线望向下方山巅,不自禁的低声感叹呢喃了一句:吾等百千年的熬炼修习,竟不如这灵物自有的天生天养。哎!
听闻这般感叹,金天尊不由回头看了元天一眼,嘴角微翘轻声反问道:天儿,着相否?
回师叔。
元天并没有任何欺瞒,立刻微微颔首拱手一礼道:略有一丝,但此时已然悟透了其中关窍。
金天尊闻言立刻抚髯一笑,轻轻点头赞叹道:果然良木可琢,良木可琢也!
师叔谬赞了。
元天立刻颔首一礼自谦一声,随即就见金天尊回头东望。
他也随之望向东方云路的同时,一眼就看到一抹青光瞬间来到近前,竟然化作了二师伯木天尊本尊。
师伯。
急忙拱手躬身唤了一声,木天尊轻轻颔首应了一声。而后便驾云来到金天尊近处,探头望向驼峰山抚了抚长髯疑惑道:猴儿如何了?
快了。
金天尊抚髯一笑点了点头:辰时一刻即会醒来。到时?
吾还有事。
木天尊摇头一笑正要拒绝时,却被金天尊拉住手腕轻笑道:师兄既然到了这蛮荒,怎能不予小弟驻留片刻焉?
听闻此言,木天尊不由得就摇了摇头:师弟就会揣着明白装糊涂,这鸿钧与吾东极一脉因果甚深。若是。
正是!
金天尊却笃定颔首笑道:此时不遇,更待何时?况且有小弟在此,你我二人合力之下,四九之数或需退避三舍,但怎的还能怕了那鸿钧一气么?
况且。
木天尊面色怔怔不知如何回应时,金天尊再次望向下方抚髯一笑:依小弟之意,惹他一次无妨大雅,且与吾等皆有益处!余以为,可行。
可行?
脸色略显复杂的木天尊,闻言不由再次确认了一遍。而金天尊却只是洒然一笑,轻轻颔首直言笃定道:可行!
木天尊轻抚长髯稍作沉思,而后才点点头应声道:既然如此,那为兄就驻留观瞻片刻。
话音落下,就见元天伸手指向驼峰山顶提醒道:师伯、师叔,那猴儿醒了!
只见:
巍峨覆雪险山巅,遥遥无物金光现。
苍茫尽处飞身影,双目透射穿云箭。
抖擞精神颜喜色,回望蓬芦已无仙。
失魂丧气垂眉目,登时灵祖落近前。
六耳猕猴见到三人身影,脸上的喜色顿时僵硬了下来。
随即立刻肃穆矗立原地,有气无力的轻轻拱了拱手:吾已自通九窍,敢问长者,是否另有术法相授?
嗯?
不待两位天尊如何,元天顿时眉头一皱冷声轻哼一句:哼!
顿时,六耳只觉得头面七窍连带着脑中,“嗡!”的一声如同被千刀万剐了一般。随即惨叫一声捂住脑袋跪倒于地,只是闷声抽搐着生死不知。
金天尊轻声叹了一口气,颇为惋惜的低声提醒了一句:天儿,莫要伤他神识。
是,师叔。
元天这才轻轻颔首应了一声,挥动衣袖收回无数剑气后,看着那猴儿渐渐松开双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摊在那里不得动弹。
木天尊轻抚长髯走到近前蹲下,收拢长袖以手背贴住猴儿额头,而后才轻轻松了一口气起身道:无恙,稍作歇息即可。
唔!
双耳尖鸣的猴儿闻言,勉强睁眼对木天尊拱手道了声:谢过祖师。
木天尊闻言,不由面色古怪的颔首一笑,随即回头望向师弟询问道:这猴儿缘何如此反复,莫不是心头怨恨与你?
非也!
金天尊洒然一笑负手来到近前,俯视着满面雪花的猴儿颔首道:
灵慧本聚族,异意排他处。
岂闻禽祖临,逃也避食补。
驼峰珍际遇,言语新识故。
峰回寒林汇,残血归旧土。
遥看心激荡,思虑慌神怒。
三旬妖相携,五回魔金镀。
至心节气勇,至性执惋助。
羞恬颜面意,哪敢轻舍无?
言罢,立刻对身后山下轻轻挥动衣袖,只见山下百丈远处的积雪平地上,登时就凝出一座百丈高的金山。
嘶!
回望身后的木天尊倒抽一口寒气,免不得目瞪口呆心生惊讶道:几近与此山屋瓴平齐,蛮荒妖物鬼怪何其多也。
话音落下,立刻低头看着那猴儿的面色,果然在悲伤中带着几分羞愧讪讪之色。随即木天尊抚髯一笑仰头望天:风雪甚急,吾等入草庐再叙如何?
虽是自家随手而建,但此时听闻师兄这般邀请,金天尊只能苦涩一笑点头应了一声。两位天尊头前带路的同时,元天也来到六耳猕猴身边,登时就吓得猴儿一个激灵!
嗯。
右手负于身后伸出左手,元天只是轻轻唤了一声不做他言。猴儿内心胆怯迟疑了良久后,才小心伸出毛掌握住元天的手掌。
一人一猴,元天步履稳健昂首挺胸,猴儿踉跄拖沓满脸痛苦。
进了草庐得见案后的两位天尊,元天立刻带着猴儿与其隔案跪坐,微微颔首一礼轻声启言道:师伯、师叔烦请吩咐吧。
哎!
木天尊满是怜惜的看着猴儿,轻轻叹一口气挥动衣袖。
六耳猕猴刺痛眩晕的头脑瞬间清醒,急忙满是震惊的望了木天尊一眼,而后即可下拜愧声致谢道:拜谢祖师疗愈之恩。
起来吧。
木天尊抚髯一笑点头应了一声,随即回头看向身边的师弟:猴儿可有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