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慈悲。
大鹏鸟顿时俯首一拜后,再次起身抚着腹部试探道:可奴婢腹中的胎卵?
是啊是啊。
祖鸟孔雀急忙频频点头惊慌道:陛下,还请替奴婢做主,吾等。
且放宽心。
望着这惊慌失措,心头波澜频起的两位祖禽,女娲立刻颔首应道:汝等只要诚心认罪认罚,断不会横生什么枝节就是了。
两位祖禽闻言,这才齐齐拜首谢恩后,与女娲一同化光向中天天庭飞去不提。
此时,那无名道人草庐院中,灵猿偷摸摸缓缓推开竹篱。四肢轻巧无声缓步进来,转身关了篱笆又在原地蹲等了片刻。
道人于半个时辰前离开了此处,灵猿心中却清楚记得对方说过,这草庐内有什么鲜果食材之类的。
回想自身这三五日光景,只是以草叶嫩枝囫囵填饱肚皮。此时知晓屋内就有鲜香的果子,肚里的馋虫哪肯轻易罢休?
静悄悄竖起耳朵,知道屋内并无其他生灵后,才再一次小心翼翼四肢着地,缓步靠近房门站起身来。
吱哟哟。
初次入了这草庐正堂。
只见:
一桌一椅一塌,一案一牍一书架。一炉一壶一坛,一柜一盏一杯茶。
未曾见过人类,更不知其他人类是否也是这般,简简单单全由竹木制作的家什。但是灵猿自从缓步进了屋内,隐约间确实嗅到了一丝果香。
隐隐约约,飘飘荡荡。虽不知具体放在哪里,但肯定就在这长宽两丈之内。
在这般肚中饥饿的催促下,它便鼓起了勇气四下一番搜寻。虽不曾破坏屋内的任何陈设,却多少制造了一些纷乱模样。
不过,所有顾虑都在它找到两枚颜色金白,只有核桃大小的柔软果子以后,被彻底抛洒到了脑后。
咔呲!
一口将整个果子丢进嘴里,牙齿将其咬碎的刹那,一阵沁人心脾的浓香瞬间遍及口腔。
灵猿极其贪婪的将其囫囵吞下,又将第二枚果子丢进嘴里刚一咀嚼,就听身后瞬间传来一声冷哼。
哼!
吓得灵猿急忙慌乱转身回望,只见白袍道人矗立于竹门之外,单手抚髯冷眼注视着偷吃果子的自己。
顿时,心头慌张无比的灵猿就要将口中残余果子吐出,才发现这果子竟然连皮带肉一同化作暖流,一股脑的全都流进了肚子里。
灵猿顿时双膝一软趴伏在地,满心惊恐的张嘴就惊呼求饶道:祖师饶命,祖师饶命啊!我。嗯?
一言而落,灵猿不由呆愣愣痴傻了片刻。
直到他看到门外的白袍道人,竟然抚须微笑着点了点头后,才突然瞪大了双眼惊呼一声:祖师!我,我,我。
门外等候灵猿盗果的不是他人,正是远行西域蛮荒的原始金灵天尊是也。
此时,见到这猴儿满脸不敢置信,一副手足无措如梦似幻般的惊慌,让他也是不自觉的抚髯一笑颔首道:
混猿半生凄苦,天资弃舍惜然。蓬庐座候钓美玉,须得伎俩手段。
山珍不识汝名,异兽不舍心肝。精神炼化挚金果,通晓心性本源。
花果三日无影,饱腹艰辛十年。静待洗髓言问答,七窍脱了凡间。
再闻今生因果,岂止饮食两番。清明智慧任逍遥,熬炼悟道畅酣。
言罢,双臂拢于身后注视着屋内,那双沉思中透着犹豫,纠结中闪烁着决绝的毛脸询问道:猴儿,汝可愿否?
灵猿几番挣扎权衡后,望着门外的天尊稍作迟疑。
随后才躬身拜服的同时婉拒道:祖师大德,然,小妖故土尚有亲族数百上千。此行若是拜在祖师门下,余者却依旧身心惶惶,日夜提防那猛兽夺食亦或杀戮。吾!
言及此处,灵猿才再次起身跪坐,直视着金天尊的眼睛继续道:吾,实不忍矣!
话音落下,便再次下拜五体投地趴伏于地上,静静等待着门外的天尊降下旨意。
金天尊轻捻长髯沉思片刻,才微微颔首满意一笑应允道:猴儿心性纯良,本尊甚是欣慰。既然汝已决定,那本尊便许你半年期限。
灵猿闻言顿时起身,满面欣喜的焦急询问一句:祖师所言当真?
当真!
金天尊不以为然的洒然一笑,再次点了点头确认道:次年入夏时,汝可沿此河一路西南,三百里处有一驼峰山。本尊就在左峰山顶等候,切莫误了时辰就好!
祖师慈悲!
欣喜异常的灵猿顿时匍匐于地,后臀那条长尾不停晃动着激动道:祖师大德,小妖必不敢忘。多谢祖师!
言罢,金天尊挥手散去周遭的草庐篱笆,此间再次变回空地草坪后,他才轻轻摆了摆手颔首笑道:去吧,去见你那些宗族去吧!
望着那道几个转折的工夫,便消失在疏林中的金色身影,金天尊这才抬起左手摊开手掌。
原来一直不曾显现身前的左手心内,上千只大小雌雄老幼猿猴的魂魄赫然在列。
此时,一只只低头垂目不知所措,亦或茫然无知浑浑噩噩的模样,让他不由叹息一声出言询问道:汝等,可曾听清了?
登时就见到这上千猿猴,一个个山崩似的跪倒在地,吱吱低鸣垂头丧气哽咽不断。
哎!
金天尊见状,再次轻声叹一口气道:
四时分节气岂同,朝暮五季喜作空。
性命起伏原生至,聚族散落迭峦峰。
本该同根扶携渡,奈何玄墨弃金铜。
鹏祖任心成怨魄,诚言难舍寡道钟。
此言一出,掌心中那些年岁适宜的猿猴,尤其是某些欺辱过灵猿的,也随之无声哽咽抽泣了起来。
不过,生死各安天命,善恶自有轮回。
金天尊虽贵为灵祖天尊极位,却更加知晓这兴衰生死判夺,容不得夹带丝毫的妄为之念。
说是天道无情也好,说是人鬼殊途也罢。
总之,他再次抚了抚长髯提醒道:
生魂既已无救,悔过算得心安。灵子寻祖杳无踪,了道因果自然。
今时得晓秉性,来日赏罚审判。散却恩仇入地府,躬仰炼化仇怨。
鹏祖神血挥洒,取食惊慌了断。身魂心魄虽微末,运道自寻轻沾。
府衙沥沥往昔,阴曹匆匆回看。祖神牵引迎再世,擎诚慧眼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