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才《天眠生》的大反派,可面对程渡安的时候,黎风兰还只甘拜下风。
一身红衣的程渡安站在影殿中央,多年没有离开过这里,皮肤苍白的要命,整个人身上都鬼气森森。
而见黎风兰不话,程渡安反倒来盯着问:“你在想什么?”
黎风兰本地恐惧眼前这个宛若毒蛇的男人,可还冷笑了一下,咬牙轻:“我想,黎扶月要活着,一定会觉得你恶心。宁愿心与自己一起化为齑粉,也不想将它放在你这个恶心的身躯里——”
程渡安目眦欲裂,忽然靠近黎风兰,慢慢伸手去一点点的掐住了黎风兰的脖子。
黎风兰肺里的空气,正在一点点的减。
然而就在黎风兰以为,程渡安要开始发力的时候,见对方忽然松开了手,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几大步。
居然又笑了起来。
那笑『荡』在影殿,显得格外恐怖。
“你知吗,你更像了。”程渡安盯着黎风兰,笑了一下,“等你死了,这壳子倒可以留下来,在我身边……当个傀儡……”
话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黎风兰。
而看到程渡安的样子,躺在床上的黎风兰,也慢慢地调动起了自己的灵力……的动作非常隐蔽,程渡安没有一点感觉。
当傀儡?你的梦做的倒不错。
影殿内产生了非常微弱的灵力波动,程渡安并没有感受到,可体内那一颗偷来的心,突然起了强烈的反应。
它感受到了主人的存在!
又一次真气逆。
程渡安跌倒在了影殿的最中央,双手狠狠地攥着胸前的布料,嘴角边涌了鲜红的血『液』。
“黎扶月……”痛苦万分,可在倒下的那一刻,程渡安还叫了这个名字。
男人缓缓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念着黎扶月的名字。
活该,黎风兰心里只有这两个字。
作为这颗心的主人,当然有方法叫程渡安难受。
见程渡安终于没法来烦自己,黎风兰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要被困这的人,上一世的黎扶月,绝对会选择与程渡安硬碰硬。
但在,躺在这里的人黎风兰。早已经知,面子甚至尊严,并不当饭吃。
在自己最应该做的,将心从程渡安这里拿来。
黎风兰的视线,慢慢落到了那件叠锦长衫上。
……
这一天,黎风兰就躺在床上,静静地看完了程渡安真气逆的全过程。同时的身体,也慢慢地自由了起来。
或许因为心的主人就在这里,这一次程渡安的真气逆也格外严重。
不知究竟过了多长时间,程渡安的真气逆总算结束了。的下巴、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身上那件红衣,也变深了一个度。
整个人就像从血海里爬来的恶鬼。
可程渡安好像并不觉得痛,一边喘.息着,一边缓步到黎风兰的面前。
“给你半炷香的时间,换上这身衣服……”这句话好像耗费了程渡安全部气力,语毕,便从影殿中消失了。
而在程渡安离开后,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曲可伸的黎风兰也慢慢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忍一下,忍一下……”
黎风兰稍稍活动了一下胳膊,便换上了那一身熟悉的叠锦长衫。
——不就换件衣服,装作黎扶月吗?这世上还有人比自己更擅长么。
程渡安的时间算的挺准,黎风兰刚刚换上衣服不久,便再一次在了影殿中。
若不看程渡安毫无血『色』的嘴唇,黎风兰也难以将刚那个浑身血的人联系起来。
程渡安一进门就看到:在这间黑『色』大殿的正中央,了一熟悉的白『色』身影。此时那人正背对着自己,一头漆黑的长发尽数披散在脑后。
那人看上去格外消瘦,如同青烟凝成。
与程渡安梦中的那个人,完完全全地重合了起来。
刚刚进门的人脚步一顿,呼吸突然『乱』了起来。
“扶月……你么,扶月?”程渡安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地问。
的音里不见一丝疯狂,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正常了起来。
但只似乎。
黎风兰一边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忍一忍忍一忍,一边终于转身向男人看了过去。
冷冷地瞥了程渡安一眼,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
程渡安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黎扶月”慢慢笑了起来。
“我知……我就知你也想我。”
我想你?
呸!我疯了么。
我只想打死你!
程渡安慢慢朝前去,坐到了书案边,将放在这里的笔拿了起来。
“扶月你坐,我想给你画一张画像……你知吗,我已经久久没有见到你……都快忘记了你的样子。”程渡安小心翼翼地。
黎风兰没有话,沉默着坐到了床榻边。
程渡安一向小心谨慎,但面对“黎扶月”的时候,到底还疏忽了。
就在程渡安离开影殿的那段时间,黎风兰除了换衣服外,还在乾坤袋里找到了一个好东西,并将那东西洒到了砚台里去。
散魂香。
——这东西可以『迷』散修士的神魂,修真界的禁物。黎风兰也刚才才发,陵不厌给自己的乾坤袋里面,居然藏着这样一个危险品。
也不知师尊究竟怎么搞来它的……
毕竟第一次给人投.毒,黎风兰到底有些没经验。
看向程渡安的眼神,稍稍有些紧张。
不过沉浸在“见到黎扶月”喜悦中的程渡安,显然没有发这一点。
看着研墨的样子,黎风兰不由在心中想到:你不想黎扶月吗?那我马上就送你去见。
心宗修士夜袭天眠宫的事情,暂时被掌门蒋意昶压了下来,并没有传开。
尽管大部分弟子都不知此事,可在这天上午,蒋意昶意外的独自一人,来到了密光山。
蒋意昶来这里前,陵不厌正在给乘黄顺『毛』,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刚才丢了徒弟的样子。
不过与气定神闲的陵不厌不同,乘黄够感受到,自己的主人正身处于危险中。本身对自己的『毛』『毛』格外在意的它,在居然也心不在焉了起来。
“呜呜呜呜~”已经见识过陵不厌实力的乘黄,这一次终于不再想方设法的溜去。
然而就在陵不厌为它顺『毛』的时候,乘黄居然一脸忧郁的掉起了眼泪来。
啪嗒,啪嗒。
陵不厌:“……”
这一下,就算陵不厌也吃了一惊。
“……原来上古凶兽也会哭?”陵不厌手下一顿,稍稍有些无语的轻,“你你那前辈们,真一点也不像。”
乘黄听不懂陵不厌的话,依旧在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
看到它这样子,陵不厌总算将乘黄放了窝里。
“别担心风兰了,如果程渡安不来天眠宫的话,风兰迟早有一天也会自己找过去。等来的时候,或许就你熟悉的那个主人了。”完这句话后,陵不厌便转身关门,了房间。
而本来不通人言的乘黄,在听到陵不厌这句话后,竟然也莫名安静了起来。
离开黎风兰的房间后,陵不厌脚步一顿,不由站在原地,朝密光山的山崖处看了过去。
而就在下一刻,身着青衫的蒋意昶,就在了陵不厌的眼前。
陵不厌对掌门忽然到访一事,好像并不感到意外。
看到蒋意昶,陵不厌朝笑了一下:“掌门仙尊,今天怎么有空到密光山来?”
天眠宫的大多修士,在见到蒋意昶的时候,都要向对方礼的。
可陵不厌只冲笑了一下,而蒋意昶看起来居然也一点都不介意。
朝陵不厌点了点头,“陵仙君,我们去大殿里。”语毕便与陵不厌一起,向着密光山的大殿了过去。
进门后,陵不厌也不急着话,慢慢地给蒋意昶沏了一杯茶,而脸上的笑意,则不知在什么时候收了起来。
而等到这个时候,蒋意昶还来得及提问,倒陵不厌先开了。
在将茶递给蒋意昶的同时:“我以为掌门仙尊,早就会来找我。”
蒋意昶正在接茶杯的那只手不由一顿,等将茶接来放到面前后,这才抿唇:“,那我们也就人不暗话了。我想陵仙君应该知,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吧?”
“嗯,”陵不厌点头,“你在怀疑我的身份。”
“对,没错。”蒋意昶倒也没有否认。
只见天眠宫的掌门仙尊,轻轻转了转手中的玉杯,停顿一会后:“陵仙君来我们天眠宫前,有上界仙师与我传话。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要去问,只管配合或者装作没看到便好。”
听到这里,陵不厌忽然挑了挑眉。
天眠宫的掌门仙尊,手中持有一个仙器,够与宗门那些已经飞升上界的修士进交流。
不过仙器开启一次非常麻烦,也只传递简单的信息。
除非有大事发生,不然不会有人启动这个仙器。
自从蒋意昶继任掌门,那仙器只启动过一次,也就与陵不厌有关的那次。
“嗯。”陵不厌轻轻地点了点头。
蒋意昶则继续:“实话,要只有上界仙师一个人传话,我也不会那么信任你。这一切还多亏了牧含桃仙尊的担保。同样因为她的担保,我虽然一直都觉你奇怪,但始终没有找你问过什么。”
——陵不厌来天眠宫后不久,一直闭关的牧含桃忽然关,并且还在蒋意昶的面前,为陵不厌做了担保。
“但我发,”蒋意昶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看了陵不厌一眼这才继续,“同样来自上界的邱晚游仙师,似乎从来都没有听过你。”
蒋意昶觉得,陵不厌既然天眠宫某位飞升了的仙师,派来宗门完成某项任务的。那么同飞升仙师的邱晚游,按理来应知才对。
此刻蒋意昶的这些话,陵不厌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非常坦然的点头:“的,邱晚游的确不知我,因为我做的只私事罢了,没有关系。”
“私事?陵仙君当初把乘黄带到密光山来,也为了私事?”蒋意昶本来想质问一下陵不厌。
没想到听见的话,对方居然理直气壮的点头:“。”
蒋意昶:“……那你在告诉我,究竟哪位仙师,委托你处理私事,你们又如何联系上的吗?”
这个问题蒋意昶真好奇了上千年,就连们天眠宫,都只有一个仙器与上界偶尔联系。可陵不厌这人,总给一种“自己上界熟”的感觉。
这究竟怎么做到的!
“不。”陵不厌拒绝的倒极其干脆,显一副理解但不配合的样子。
“算了,”蒋意昶见对方不,总算不再追问,“看在牧含桃仙尊的份上,我再信你一次。”
不过问题虽然都问完了,可蒋意昶并没有着急离开。
这一次来密光山,还有一件事要做。
“我想以陵仙君的力,昨日要愿意的话,一定可以从心宗人手中,将黎风兰救来的吧。”蒋意昶。
“掌门仙尊的意思?”陵不厌没有答问题,且还反问了蒋意昶一下。
“我的意思,你既然自己都不动手,那么天眠宫最近不,同样不『插』手这件事为好?”
陵不厌点头:“没错。掌门仙尊不必着急,我想再等上大约五日,自己就会来了。”
犹豫一会,蒋意昶终于硬生生从牙缝了挤了一个“好”字。
认识陵不厌,也有近千年了。
如果让用一个词形容陵不厌的话,那蒋意昶一定会选择“莫名其妙”。
这一次来密光山,蒋意昶本身想借着宗门最近发生的事情,搞清楚陵不厌身上的谜团。
没有想到,到头来还什么都没有问来。
真失败。
喝完那杯茶后,蒋意昶就离开了密光山。真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了,与陵不厌话,简直就受折磨!
也不知陵不厌那个徒弟,究竟怎么忍下来的……
这一次蒋意昶没有问什么东西来,唯一有用的信息,恐怕就陵不厌黎风兰五日左右就会来。
“哎……”御剑朝主峰而去的蒋意昶不由叹了一气。
忽然觉得,陵不厌与黎风兰这对师徒的存在,大大提高了自己当掌门的困难度。
真累啊。
蒋意昶听懂了陵不厌的意思,没有张这件事,甚至还强将林朝尘留在了天眠宫。
邱晚游总归上界人,不好干预下界的事情。
以到了最后,天眠宫依旧风平浪静。大多数的人甚至压根就不知,黎风兰被心宗的人带的事情。
在,不稳定因素只剩下了一个。
那就前几天还在雪域梅洲辛辛苦苦挖土的孟临洲。
……
“掌门仙尊,您确认不『插』手这件事吗?”此时此刻,孟临洲站在蒋意昶的对面,咬着牙。
而蒋意昶则再一次朝点头:“,孟仙尊不必多虑,这件事宗门自有安排。”
“安排?”孟临洲冷笑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掌门亲传弟子庄秋,忽然向年问:“你,天眠宫向来以维护修真界为己任,可在连一个在自己宗门丢了的小修士都不去找,这还从前的天眠宫吗?”
在孟临洲忽然提问庄秋前,年都站在一边发呆神。
压根就不知,孟临洲为什么要这番话,甚至话都没有听清楚。
只大概听到最后一句的,先愣了一下,然后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点头:“仙尊的对。”
蒋意昶:“……”
我这徒弟被孟临洲传染了吗?
眼看着师弟好像惹了点事,站在另外一边的庄夏立刻瞪了对方一眼。
她向前了半步,对孟临洲礼:“仙尊大人,请您稍安勿躁。心宗与我们天眠宫,都修真界大门派,一旦产生冲突,对彼此会造成极大影响。前阵子妖主段千里刚来这里闹过一次,要我们轻举妄动的话,恐怕对方也会趁着这个时候,来我们这里惹生非。到那时候,就腹背受敌。”
庄夏忙着解围,一股脑的了一大段话。她觉得,自己应该清楚了。
但没有想到,庄夏话音刚一落,孟临洲居然点头:“好,我知了。”
庄夏:“啊?”
“我自己去心宗。”
等等,仙尊大人您到底知什么了?!
孟临洲又冷冷看了蒋意昶一眼,忽然转身直接了。
而以为自己错了话,想要叫住孟临洲解释一番的庄夏,还没有来得及动身,就被蒋意昶叫住。
“算了,让去吧。”
“可——”庄夏这些年,孟临洲也算经常打交。与别的弟子不同,她宗门内仅有的几个知孟临洲不太靠谱的人一。
蒋意昶有些烦躁的按了按眉心,对庄夏摆手:“放心,要孟临洲惹事的话,会有人替我们解决的。”
这个人就陵不厌。
蒋意昶不相信陵不厌会真的会不管黎风兰。
到主峰捋过思路的已经肯定,陵不厌在宗门,十有八九与黎风兰有关。
以不但不会放黎风兰不管,甚至可还在紧紧地盯着那边。
反正看陵不厌的样子,好像喜欢收拾烂摊子——兢兢业业数千年的蒋意昶掌门,头自暴自弃了。
*
心宗,影殿。
一身红衣的程渡安还在画着画。
看一眼黎风兰,再向画上添一笔,动作看上去格外认真。
而坐在床榻上的黎风兰,则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散魂香起效的时间。
与此同时,心宗的外面,也热闹了起来。
一个身穿黑『色』獬豸长袍的修士,在了心宗的大门外。
来到此处的一句话也没有,直接将自己的飞剑,刺入了心宗那厚重的墨玉大门内。
——此时孟临洲这样子,简直就来砸场子的!
不多时,心宗的一位长老便了来。
这人程渡安的亲哥哥程从柳,与此时呆在影殿里的人,有七.八分相像。
“呵?我当来人谁,原来天眠宫的孟临洲仙尊?”程从柳冷笑,“你们天眠宫真欺人太甚!当初我弟弟程渡安,还有我心宗副宗主含冤而——”
程从柳那个“死”字还没有,刚才深深刺入心宗正门的飞剑,就在了眼前。
“要么死,要么将我师——阿,不。将我的好朋友黎风兰交来。”
——此时的孟临洲,分将在掌门仙尊那边听来的话,全部当成了耳旁风。
两个宗门打起来又如何?妖族趁虚而入又怎样?我只想要我师尊来。
话音刚一落下,孟临洲就『操』控着灵剑,朝着眼前的程从柳劈砍而去。
……
此时此刻,密光山主殿里的陵不厌,也在通过一张水镜,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陵不厌看着看着,忽然对被强抱来的乘黄:“要不我们帮帮孟临洲吧?”
“呜?”乘黄听不懂陵不厌的意思,它只一脸好奇的盯着水镜,显然不太白,这东西究竟做什么用的。
“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
乘黄:“呜?”
在简单的与乘黄“交涉”,获得对方“同意”后,陵不厌便轻轻握住乘黄的爪子,让它贴在了水镜上。
不过顷刻间,站在心宗大门的孟临洲,居然感觉到自己方才消耗掉的灵力,莫名的给补来了。
而密光山上的乘黄,肚子则忽然“咕”了一。
——凶兽乘黄以灵气为食,此时陵不厌利用水镜,把乘黄体内吸收了,但还未消化的的灵力全部输给了孟临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