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程序一共包括了四十八道关卡，每个关卡下还有一百五十道子系统，子系统里的模块都是这样的指令……”她的声音清脆如莺啼，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随着她的讲解，前方大屏幕上的程序就转动着，速度快得惊人，她一边演算，一边解说，清晰又迅速。
顾卓然听到声音猛然一震，圆形的座位使之缝隙很密，他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心中升腾起莫名的狂喜。下意识就甩开了身旁搀扶的女人，奔至了他原定的座位上，唐清被他突然间的失态带出了一步，还好及时放手，不然她就跌倒了，手中不由握拳，眼底一片晦暗。
果然是她，真的是她，他的小女人。顾卓然又喜又惊，定定地望着中心位置那个直着腰专心演算的女人，她瘦了，还白着小脸，不过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她坐在那里，就汇聚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只能跟着她走。
“顾先生，你挡住屏幕了。”下面有人不悦道。
顾卓然连忙坐下来，黑眸却定定地望着她，她听到声音看过来，眼神与他撞上，旋即又离开。
那眼神，同看一个陌生人毫无二致。
他的心跳得突突的，越来越快，他觉得她发现了什么，而他又不能冲过去马上跟她解释，她看着柔柔弱弱，心性却很倔。感知到这些，不安、害怕、恐惧、担心，令他坐立难安。
“这就是完整的程序，若是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宛晴天停下来，首位响起了击掌声。
“不错，很严谨。”两边座位上的老军骨都纷纷点头。
“仅仅从程序上看，这的确是我见到过最缜密的防卫系统。”
听到业内的首肯，魏龙简直可以用眉飞色舞来形容。
“既然各位都觉得没有问题，那程序上算是通过了。只不过，这个系统最后是用做保密防卫的。”唐老大顿了顿，场上一片寂静无声，谁都知道关键性的问题来了。
“我要的系统是，有一定难度，但是并非无人能入，可攻可守，才是最完美的。”
老军骨纷纷点头赞同。
“怎么可攻可守？”魏龙问道。
唐清站起来说道：“就是一般人进不去，但是特殊接受过训练的人能够进去，魏先生应该知道我们这个系统是用在哪方面的，不仅仅是纯粹的用于抵御而已，还要我们的人能够随时进去操作命令，并且对进入的人控制他的生死。”她手指敲击桌面，一字一顿道：“我们想知道这个程序到底有多严密。”
“那要怎么试？”宛晴天觉得她在故意针对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是不能善了。
“很简单，”唐老大身旁的一位人物晃着腿道：“我们之中随意找个人操控程序，再让熟悉程序的人过一下武装通道，用红外代替武器，若是他能躲得过所有红外的射击，说明这个程序可以突破。若是连发明程序的人自己也过不了，那只能说明这是一堆乱码。”
魏龙干笑道：“我们都只是普通的程序员而已，哪里能真枪实弹地过武装通道啊。”
唐清掩着嘴一阵轻笑：“魏先生真会说笑，冯伯伯明明说了，只是用红外线代替武器。”接着她又遗憾道：“若是你们不愿意就算了，这个系统其实很多家公司都做成功了，却没有一家真正做到最后一步，我们只能
继续去寻找下家，很遗憾，魏总。”
魏龙这才意识到被耍了，他所有的投资都放在这个项目上，现在却告诉他合同签不成，他恼羞成怒，拉着宛晴天站起来：“你去试试。”
手腕被他拽得很疼，连带整个人也被提起来，宛晴天皱着小脸，正要挣脱，一个拳头突然从眼前伸出来，魏龙被打得偏过头去。
魏龙也带了不少人手过来，见到主人被打立时围过来，可惜还没有走到跟前，就被持枪的黑衣人给围住了。
“你没事吧？”顾卓然揉着她的手腕，撩开羊羔毛的袖子，一截藕白的手臂露出来，里面藏着的天鹅手链也掉出来，顿时眼里含着柔光，简直能把人溺毕。
“你……”魏龙一见打自己的是少东家，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讪讪地看着两人暧昧的举动，吐出牙尖的污血嘿然笑道：“顾先生如此失态，该不会是与我们王牌早就认识吧？”这男人可是唐老大的孙女婿，当众给唐老大打脸，不用他收拾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会议场上的人物都转过头看着场中的人，唐老大神色不好地注目过来，顾厉沉声道：“卓然，你闹什么？”
唐清僵着身子，怔怔地盯着男人含情脉脉对着那个女人，眼里再也没有别的人。
“顾先生，谢谢你，我没事。”宛晴天甩开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把手链握在手心里面，目光始终没有看他，转向大家道：“我愿意去试一下，这个项目我是领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你还敢提条件？”唐清还未说完，唐老大道：“你说吧，但是，年轻人不要太过分，不知分寸，可是要吃大亏的。”
魏龙神情一缩，唐老大发话，平常男人都要畏惧三分，却见宛晴天微微一笑，朗声道出她的条件：“第一，我想让顾先生当程序的操控员。”
“我愿意。”顾卓然立刻道，用两人能听到的耳语道：“你别怕，有我在。”
就是有你在，我才会陷入如此困局。宛晴天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退出一步。
两人的亲昵让唐老大的脸又沉了一分，好半响才道出一个“好”字。
“第二，”宛晴天无惧地直视着首位那个眼色阴沉地能滴出墨汁来的老者，突然小手捂着肚子，娇憨道：“我赶了两天两夜的程序，总共才用了两顿饭，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是否可以让我吃饱了肚子再说。”
顾卓然俊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
原来是这个条件，座上处事不惊的大人物都忍俊不禁地笑起来，一对比反倒显得唐老大的威压不近人情。人家还是半大不大的小丫头呢，强人所难就算了，还以势欺人。
这个老不羞，为了自己的孙女真是把脸都丢到家了。
顾厉侧头，听到手下探听来的消息：“夫人说，这女人就是少爷打算娶的女子。”
“这么出色，难怪我儿子会动心思。”他瞟了一眼唐清煞白的脸色和桌底下握紧的拳头，还有唐老大的干笑，神色有些担忧，不过转而又看向场中笑得天真又无邪的女子道：“再看看后面她的表现吧，说不定也只是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若是把脸丢大了，卓然对她失去兴趣也说不定。”
他是知道唐清的手段的，女人为了抢男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个丫头，不一定能逃得过。
唐老大
叫人去做准备，宛晴天正好趁着这功夫在偏厅用餐，尽管知道后面面临的挑战有多大，但是目前侍从端来的各色点心还是很合她口味。
也许是真饿了，她已经在吃第二块牛排，连男人在一边上说了什么都没功夫理会。
“你慢点吃，小心噎着。”顾卓然抢了女佣该做的事，又是递水又是递纸巾，怕她烫着噎着呛着，女佣和侍从侧目愕然，一向冷厉少言的少爷，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在她准备拿起盘子里的蓝莓蛋糕时，顾卓然抢先一步递到她嘴边，满眼都是化不开的温柔。
“我饱了。”宛晴天揉揉肚子，站起来，手腕被他轻轻拉住，心疼地看着她眼中的红血丝：“你两天没休息，眼睛都红成兔子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必了，顾先生。”宛晴天疏离地跟他保持着距离，“你未婚妻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想你现在最好去多陪陪她，这样我还能少吃点苦头。”
“你误会了，唐清不是这种人，她也不是我的未婚妻……”
“我不想听。”宛晴天捂着耳朵，把手链扔在桌面上，“顾先生，这个还给你。”
他看了一眼那个手链，突然笑道：“宝贝，别闹了，你这个样子，我会以为你在吃醋。”
说话的口气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他还要迁就着她的脾气来哄慰她。
她冷笑：“顾先生，是你太自信了，还是我宛晴天太好骗。”
眸中闪过的决然和漠视那样强烈，让顾卓然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他不敢再逗她，紧张道：“你听我说，我和她……”
“你们在聊什么？”唐清走入偏厅，含笑着向两人走过来。“顾哥哥，这个手链这么漂亮，是谁的？”她明知故问。
宛晴天取过来：“是我的，上面有个缺口，掉了好多回了，这一次，不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不打算再要了。”她直接把手链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瞬间湮没在污秽中。
顾卓然眼神一抖，知道那个手链就是她对自己的感情，被丢弃了。正要说话，唐清道：“宛小姐，我来是想跟你说，若是你不愿意，我们不会勉强你，我让爷爷找个原因取消掉这次测试好了。”
她声音很低，脸色依然白着，那样高贵嚣张的一个女人，这样低声下四，的确叫人怜惜，与之前动辙掌剐她的人截然相反。
宛晴天俏眼从两人身上瞟过，不亏都是演戏高手。等她说完，礼貌地道：“唐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一向不知好歹，知道躲不过的事就不会选择逃避。”
她笑意嫣然，羊羔绒的外套衬得小脸晶莹剔透，那神色分明没有把待会的事看在眼里。在众多人物的面前她不失聪慧，在人下也礼貌疏离，顾卓然觉得她的眼睛里是真的把他只当成了一个普通男人。
她静静地又道：“只是，我这身衣服不适合待会的运动，能否给我找一件贴身一点的。”
“当然可以，让温拉带你去换吧。”一个女佣朝她走过来。
“晴天……”顾卓然沉声叫住她，宛晴天含笑着回头，调皮地眨眨眼睛：“顾先生，待会你操控程序时，可不要走神哦。”
小脸上的情绪收放自如，这一刻，顾卓然害怕的连心都在微微颤抖，情况好像偏离了他的预期。
宛晴天说完，再也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转身走了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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