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中,三辆越野车冲出县城,直奔茂中市方向而去,但没走高速,而是走的二级国道公路。李晓坐在第三辆黑色越野车上,和他同在后排的是许建军,刑警小张驾驶汽车。虽然他们奔向茂中市方向,但并非要进市区,而是要去沿路搜寻并抓捕犯罪嫌疑人。因为要搜寻,汽车走的并不快,还不时停下来看看。
“老李,我警告你,这次之所以同意你随队而行,主要是从你的安全考虑,是担心万一姚鹏摸到你的住处,对你不利,我们是在保护知情人。所以你不要再充大胆下车,更不要参与我们的行动,明白吗?”尽管已经出县城三十多公里,尽管已经多次讲说,但许建军仍然再一次和李晓禾强调起了政策。
李晓禾当然明白了,这是他自己在要求随队行动时,专门和许建军讲说的中心理由。现在老许故意再次讲出来,既是和自己做安全强调,更是在向他的下属声明,声明自己这个普通民众随队的合理性。于是道:“明白,我明白刑警队保证知情人的良苦用心。不过今天你已讲了好多遍,我都会背了。另外,上次随队行动,我不是一直规规矩矩,一直在车上待着吗?我是个守规矩的人,请许队信任我。”
“上次是上次,那次行动没有正式展开,也有小张看着你。即使那样,你不是还想下车吗?这次行动一旦展开,所有警力都要投进去,不可能专门给你留保镖,你必须老老实实待在指定地点。姚鹏身上肯定有刀具,也许还有枪,而且那人非常残暴,一旦你暴露了目标,那就生命堪忧了。记住,你只有一条命,丢了就没了。知道不知道?”许建军语气严肃。
李晓禾不耐烦的说:“知道知道,你不是也一条命,也好好的吗?”
许建军语气很冲:“我是警察,与犯罪分子做斗争是我职责所在,我也有专业警械和防护设施,这些都不是你能比的。你就记住一条,让你在哪就在哪,不让你干的事绝不能干。你知道吗?自从上上周抓捕姚鹏未果后,县局就一直对车站、收费站、出租屋等处重点关注,可都没有发现姚鹏的踪迹。但却在上次找到了他出没的证据,也就是说,他也许就没离开茂中市区域。在刚才出发之前,候局又传达了新的侦察结果,姚鹏很可能就在思源县区域,也许随时都会出现。他不出现便罢,一旦出现的话……”
“叮呤呤”,铃声响起。
收住语句,许建军接听了电话:“候局……刚走出四十公里……是吗?好的……好。”
挂断电话,许建军说:“候局现在还在指挥中心坐镇,他说侦察人员汇报,嫌疑人的活动范围再被缩小,就在县城周围一百二十公里之内。要求我们随时做好准备,应对嫌疑人的出现,兄弟县的同仁们也会相向搜查,进一步压缩嫌疑人的逃窜空间。”说到这里,许建军拿起对讲又道,“各小组注意,各小组注意,嫌疑人在距县城一百二十公里内,各组要严密监视沿路情形,关注过往车辆和行人,防止嫌疑人逃脱,并准备随时实施抓捕。”
“一组明白。”
“二组明白。”
对讲机里相继传出各组回复的声音。
先前虽然许建军多次强调,但李晓禾并没觉出什么,现在经过这么一布置,他也感受到了一丝紧张气氛。
路上黑黢黢的,过往车辆非常少,不知是否实施了交通管制的缘故,行人更是少之又少,偶尔过去一个,还是附近村子的。
汽车又走出去二十多公里,前面车辆再次停下,这次不是警察要检查行人,而是有人向警察汇报情况。时间不长,头车上的刑警副队长带来一个老年男子,说是附近村民,有情况汇报。
许建军让副队长和村民都上了车,村民坐在副驾驶位,副队长坐到了队长旁边。
村民也听到了副队长刚才的话,便跟着称呼:“队长,有山牲口进村,祸害老百姓,警察管不管?”
许建军一楞,转头看向旁边,见副队长笑而不语,就知道有蹊跷,便道:“具体说说。”
村民说:“额叫郭永合,是后边郭家庄的。一个来小时前,村里大柱子去额家,说是他开‘三马子’从乡里回村的时候,经过额们家棒子地,听到地里好像有动静,棒秧也一个劲的摇晃。一开始他没注意,以为是风吹的,后来又以为是村里男女瞎鬼混。等他回去跟他老婆一说,他老婆说他纯粹胡咧咧,这天晴朗朗的,哪有风?他老婆还说,现在年轻男女都脸皮壮,直接就领家了,哪有人还去棒子地鬼混?大柱子一想也是,觉得也邪性,就专门去家里跟额说了。
额也闹不机眯是甚情况,可是又不放心,就带着儿子、女婿去了那块地。等到地里一看,棒秧倒了一大片,棒子也没了好些,还有啃过的棒子也弄的哪都是。你说这时候那棒子嫩瞎瞎的,除了不通人性的牲口吃,谁会往走拿?村里现在人们都不养大牲口,猪呀狗呀也都圈着,再说了,要是猪去地里肯定也不是那么个现场,只能是山牲口了。额和儿子、女婿正从地里回家,就看见那个车上有圆警灯,就跟这个公安说了,他说让再跟你说说。”
“这么的,现在去那块地里,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和村民郭永合说完后,许建军拍了拍驾驶位椅背,“到前面,慢点,让他们跟着。”
“好。”小张答了一声,启动汽车,向前开去。在经过那两辆车时,摁了喇叭,那两俩车也跟了上来,郭永合儿子、女婿也上了中间那辆车。
走出不太远,郭永合让停车,说是“到了”。
把刑警小张留在车上,也让那两辆汽车在路边等候。许建军带着副队长、李晓禾以及郭永合三人,从路肩下去,到了地里。离着地边不远,一大片玉米秧果然倒伏了,但看玉米秧折断的样式,显然不是自然倒伏,也不可能偏偏这块自然倒伏。
许建军弯下腰来,拿手电认真照了玉米秧,也仔细照了地上,又一直照着走到玉米地另一边,然后返回来,照着郭永合三人脚下。李晓禾、副队长也一直他跟在后面,随他看了相关地段。
盯着郭永合三人脚上的鞋,许建军问:“刚才都谁来过,那个大柱子进来过吗?”
“大柱子没进来,他就说开‘三马子’时候,看见棒秧在动,刚才也就额们爷仨来过。”回复之后,郭永合反问着,“你是怀疑有人吃了?不可能?额刚才就说了,现在棒子还都是嫩瞎瞎,人哪会吃它?肯定是獾子、狍子来过了。”
“是吗?这里有獾子、狍子?”许建军疑问着,向地边走去。
所有人都跟着走出农田,上了公路。
来在车前,许建军说:“老郭,平时我们是不管这些野生动物的,家养的也不管,今儿个既然碰上了,就不能不管。关键要是野生动物的话,不光要祸害你的地,也要祸害别人家的。一会儿我们就在周边给找找,看看能不能掏到獾子窝、狍子洞的,争取找到野生动物,实在找不见的话,也把它赶走。”
“太谢谢啦,没想到公安还管山牲口。”说到这里,郭永合看向儿子、女婿,“你们还说找也白找,看见没有,公安还真管这事。墙上写那‘人民公安人民爱,人民公安爱人民’,可不是白写的。”
“老是公安,公安,人家早改叫警察了。”儿子纠正着用词。
“额知道,额还用你教?额就是叫惯了,就觉着叫公安亲。”郭永合并不买儿子的帐。
许建军忙道:“老郭,让车送你们回吧。”
“不啦,不啦,可不敢麻烦公安,你们找山牲口要紧,额们步行就回去了,没几步。”说着,郭永合招呼上儿子、女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重新上到车上,许建军问:“怎么看?”
副队长说:“肯定不是野生动物,野生动物不应该那么弄倒玉米秧,也不可能专门舍近求远。而且现场没有看到动物脚印,倒是发现了鞋印,有一组鞋印显然不是那三人脚上的黄胶鞋。老郭有一点说的不错,那玉米棒子现在嫩的厉害,一咬一股水,人不应该去掰,更不应该吃生的。但是如果人躲了好几天,没有吃上东西,又不敢到有人的地方,那么这种生玉米无疑可以填肚子了。”
对于副队长说的现场异常及脚印,李晓禾也看到了,也分析的和副队长一样。只不过这里不只是许建军,不便随意说话罢了。
听完副手所言,许建军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的,饥不择食呀。好吧,那我和候局汇报一下,然后开始搜查。”
说着,许建军拿出手机,拨了出去。电话一通,直接讲说了发现与分析:“候局,在郭家庄,我们发现了异常现象,怀疑是姚鹏所为。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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