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某的确无心婚事,但因我之故,让林姑娘受了许多委屈,若她不嫌弃,赵某愿补偿她、照顾她。”赵初秀不愿有所隐瞒,便将心中所想如实说出。
周召婕听在耳朵里,她听清楚了,却又不是很明白。
赵初秀的意思是他愿意娶林意儿,却不愿娶自己,可他娶林意儿,真的只是像他说的补偿而已吗?周召婕摇了摇头,尽量不去想这么复杂,直接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愿意与你一起补偿照顾林姑娘,咱们的婚约还能继续吗?”
赵初秀心里猛地一跳,似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周姑娘……”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我之间其实并无感情我也知道,但为着这桩婚事,父亲与母亲准备了近一年,原以为是已成定局的事,怎料突然生了变故,母亲觉得很可惜,那是她觉得你会是一个好丈夫好官人,我的婚事其实已经拖了好些年了,这些年上门提亲的不少,但让全家人都满意的只有你一人。”
周召婕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是想说,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我觉得我会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你总要再娶的不是?而且与其娶一个让老王妃厌烦的,不是娶个她喜欢的,往后也能和睦一些,你说呢?”
如果是旁人来说这番话,赵初秀会觉得这是个很有心机的姑娘,可周召婕明显不是那样的人,他反问:“你不想放弃这桩婚事,只是因为你的父母满意?”
周召婕认真想了想,点了点头后,却又摇头,赵初秀不明所以,便听她说道:“父母满意是其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再者就是想到将来与我共度余生的人是你,我心里是开心的。”
开心……赵初秀淡淡一笑,周召婕年纪不小了,但心思却还是像小姑娘一样,是父母把她保护得太好了。
“你笑什么?”周召婕抬眸问他。
赵初秀诚恳说道:“周姑娘应该嫁给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而不是父母满意的人。”
“我不这样认为。”周召婕摇了摇头:“这世上两全其美的事情太少,我宁愿选一桩父母满意的婚事。”
赵初秀微微诧异,没想到一个父母关爱下长大的姑娘,会说出“这世上两全其美的事情太少”这样的话来,不过他无心去解读太多,还是说道:“我很抱歉。”
他是一个已经错过一次的人了,他不想错第二次。
“这样吧,我等你半年,如果你反悔了,就来周家找我。”周召婕的神色始终淡淡的,仿佛在谈论的不是自己的婚事,而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赵初秀不明白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坚决,他是一个不怎么会拒绝的人,今日对周召婕说的拒绝的话已经够多的了,反正他马上要离开汴京了,半年就半年吧。
“好。”他颔首应下。
周召婕展了笑颜,白白净净的面容暴露在阳光下,美好又恬静,“那便说定了,你若反悔,记得来找我。”
周召婕离开后,赵初秀在院中又立了许久,似周召婕这样的姑娘,他还真是头一次见,说她通透吧,她有些想法又很奇特,可说她不通透吧,又对一切都很看得开。
只是自己,终归不是她的良人。
除夕那日,赵初秀和清芷两口子,先去西郊陪冯兰若吃了顿年夜饭,然后又匆匆赶回王府守岁,曾经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如今就只剩他们三个,赵初秀已经跟官家告了假,过完年就出发,之后这王府里的人,就越发少了。
清芷围着火炉子涮肉,赵初秀和赵初临则在一旁吃酒,兄弟两个煮酒夜话,瞧着也算温馨,即使每个人心里都在怀念离开的那个人,即使他们心中多少都有些悲凉,但谁都没表现出什么。
“明日大朝会后,前来拜年的人指定不少,年节里,你们可要忙一阵了。”赵初秀望着清芷和三弟,浅浅一笑。
赵初临打趣儿道:“总归是娘子多辛苦一些。”
见他们夫妻感情这样好,赵初秀心里也高兴,二弟和三弟都娶了自己最爱的那个人,他便没什么遗憾了,借着酒劲,他敞开心扉说道:“只要你们两个彼此信任包容,不必去管旁人说什么,日子是自己过的,人生苦短,当把握眼前人。”
赵初临和清芷相视一眼,大哥几乎从未对他们说过这样的话,因为不管在谁看来,单就婚姻而言,赵初秀实在没什么可指教旁人的,自然赵初临和清芷不会这样想。
当把握眼前人,这又何尝不是他们的所思所想。
“大哥放心,不必惦记我们,我们会好好的。”赵初临伸出手牵住了清芷的,清芷冲她柔和一笑,也对着赵初秀说道:“虽然不必惦记我们,可大哥还是要早些回来呀。”
清芷嫁到平南王府后,除了婆母,每个人都是真心爱护她,把她当最亲的家人对待,即使在谢府,她都没有这样真的融入到一个家的感觉,爱这个家,除了因为她深深爱着她的夫君,还因为这些家人。
过了子时,清芷就先回了南苑,留他们兄弟两个守岁,想必他们还有许多话要讲。
小莲和赵传的婚期定在了正月底,过完年还有许多事情忙碌,好在小莲的父母都在汴京,赵传是个孤儿,凡事赵初临都可做主,小莲出嫁后,也依旧留在清芷身边,和从前无异,至于成婚一切事宜,有潘嬷嬷操持,清芷也清闲一些。
正月初一,原本每年谭蓁蓁都会约着清芷去马行街看关扑,可今年她才生了孩子,虽说已经出了月子,但娃娃还小,她既想出门又放不下孩子。
而清芷这边,也不如往年清闲,来拜年的一拨接着一拨,她也实在是走不开,谭蓁蓁便也懒得出门了,只好邀了几个好友在府中玩乐,好在侯爵夫人喜欢热闹,和谭蓁蓁性子相投,这样的事情不用她怎么去做,侯爵夫人就先安排上了。
平南王府里,前头有赵初临和赵初秀待客,女眷便只有清芷来应对,但幸好以他们如今的身份,并不是什么人都见的,不然更要累。
除了跟随自家官人前来拜访的官中女眷,还有一些名门贵女专门前来拜见王妃,清芷在赵初临授意下,只收下了一小部分人的帖子,其中有赵国公和齐尚书家的姑娘,还有永宁郡主和怀安王的妻妹,这些人清芷从前也都见过,算不上熟悉,但还是能说上话的。
她们也都知道年节里忙碌,并不多打扰,基本是坐会儿就走,临近午时,门房上禀报英国公之女前来拜见王妃,赵初临第一反应就是不见,但清芷心知魏映容算是友人,无缘无故不见总说不过去,便道:“这可是在平南王府,你担心什么?年节里来拜年再正常不过,咱们故意不见才说不过去。”
赵初临也不是担心魏映容会做什么,魏映容心思深沉,才不会做什么明目张胆的事情,只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后,他很难不拿异样的眼光去对待,何况要面对她的人还是清芷。
“好了,你快去忙你的,我自己能应对。”清芷将他推走,他要在这儿,指不定魏映容要看出什么的。
虽说赵初临也说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会警惕着些,但的确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什么,她还不愿就此与魏映容撕破脸。
“拜见王妃。”魏映容进了暖阁,恭恭敬敬行了礼,清芷虚扶了一把,她才又说道:“心想午前王妃这里定然忙碌,映容才没敢来打扰,拜年拜迟了,王妃可别见怪啊。”
“你什么时候来都不迟,午前的确是见了一些人,但不过是应付,总是端着也累人,你来了咱们就好好说说话便罢了。”清芷让阿荇换过茶水,又盛了些新鲜瓜果,这个季节能吃到新鲜的瓜果可不容易,好些都是从南方一路加急运过来的。
“听闻老王妃身子不适,去西郊休养了?不然映容理应先去拜见。”魏映容淡淡说道。
清芷眼睫微颤,不动声色道:“母亲喜静,就连我们也不敢多去打扰,魏姑娘有这份心便够了,我会转告母亲的。”
“说起来咱们两府在西郊的宅子紧挨着,等过些天我去西郊时,再去拜见老王妃也行,总归是个礼数。”关于平南王府的老王妃独自搬去西郊一事,并非没有闲言闲语,只不过普通百姓不关注也接触不到,有些闲话便只在贵人圈子里传两句。
冯兰若虽平日里性情孤傲,但也不是全然不通情理不见人的,依旁人对她的了解,她断然不会撇下赵初秀,独自去西郊休养身子,这其中指不定有什么内幕。
但平南王府里的消息,轻易传不出去,也没人敢去明目张胆地打听,只不过是猜测罢了,冯兰若搬去西郊这件事,可能与如今的平南王妃谢清芷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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