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暴力王妃(完)

  吃饱喝足,时卿靠在椅子上,揉着肚子像极了餮足的猫儿。

  萧景初的眼神柔软无比,竟一点也不顾身份地蹲下来,将头贴在她的小腹,语气温软:“卿卿说,这里会有我们的孩子吗?”

  时卿拍了拍他的头,“没有!”

  她在小位面是不会有孩子的。

  “要是我这辈子都没办法生孩子,你会怎么办?”

  古代对子嗣可是极为看重的,更别说这厮现在还当了皇帝。

  萧景初看着她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好像他说错了一个字就要扑上来咬他似的。

  他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有则安之,没有也没关系,我有卿卿就够了。”

  “喔。都说了不要摸我的头!”

  本宝宝变矮了你来赔嘛?

  萧景初轻声笑笑,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便走了出去。

  时卿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剧本是不是又换回来了?

  明明前天还是她在给小妖精投喂、穿衣、洗澡……

  而且,前两天这人还是走三步喘两步的病秧子,怎么睡一觉就面色红润还不喘气了?

  总不会是……被她睡好的吧……

  时卿咽了咽口水,还真有……可能。

  她就说嘛,这么一个病弱美男怎么能受得了醉酒的摧残,居然没有被*晕过去,还起的比她早。

  绝逼有鬼。

  呸呸呸,要崇尚科学。

  排除一切的灵异因素,剩下来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也一定是真相。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小妖精又骗了她一次!

  丫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本宝宝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今天不好好教育教育他本宝宝就跟他姓!

  不不不,冷静,小妖精要宠着,说不定是她猜错了呢?

  也许这厮只是昨天晚上太激动了。

  这么娇弱的小妖精,要是不小心被打死了……

  就没人给她当抱枕暖床了。

  想想就可怕。

  嗯,冷静,肯定是想多了。

  时卿的自我催眠在看到萧景初端着一个盛满温水的木盆后,彻底化为了粉碎。

  娇弱……个鬼啊……

  张公公抖了抖,赶紧上去:“皇上,这等重活还是奴才来吧。”

  萧景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张公公刚伸到木盆边缘的手,吓得缩了回来。

  这位新帝的压迫感,也太强了些……

  张公公瑟瑟发抖地退到一旁,就看到那位尊贵的皇帝,竟然半跪在地上,帮坐着的女孩脱鞋洗脚。

  他赶紧低头不敢乱看,但心底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弯下膝盖的做法,便是寻常人家的男子,都会觉得有辱威严。

  堂堂当朝天子,居然这般轻易地就做了,貌似,还是自愿的……

  这皇后,当真是了不得啊。

  时卿低头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和垂下的眼睑,自以为凶巴巴地质问道:“你的身体,什么时候好的?”

  萧景初如实回答:“刚回燕京的那几天。”

  他抬头轻笑道:“都是卿卿的功劳。”

  “喔。”

  本宝宝也知道是她的功劳。

  你笑得这么勾人干嘛?

  以为长得好看本宝宝就不会打你吗?

  还真……不会……

  长得好看不一定能为所欲为,但小妖精的好看,在她这里就是能为所欲为。

  时卿咽了咽口水,这声音恰好被低头的萧景初听到,他轻声地笑:“卿卿这是,想睡我了吗?”

  时卿:!

  如此保守的古代,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显然忘了,这幅模样,还是被她给带的。

  时卿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你干嘛抢我的活儿?”

  她还以为这个位面可以终于可以翻身养着小妖精了,没想到,最后被养的那个居然还是她?

  不不不,这种事情不能承认,说出去她不要面子的吗?

  萧景初吻了吻她伸过来的手指,笑得撩人:

  “这是给卿卿的报酬。”

  她照顾了他一年,他愿意还她一辈子。

  -

  此时的燕京,还对六天前的盛世大婚津津乐道:

  “据说,陛下直接让皇后娘娘住在了他的紫宸殿……”

  “紫宸殿乃是皇上的寝宫,这不是不合礼法吗?”

  “嘁,陛下喜欢,这合不合又有什么关系?”

  “连前几日的回门,陛下都是亲自陪着去的。”

  “更别说,陛下还是那般天人之姿。”

  “啧啧,皇后倒是好命。”

  燕京的未婚女子,一个个嫉妒得要命,也暗暗下定决心,要铆足劲头在下次选秀的时候进宫去。

  这说不定,下一个得到这般荣宠的,就是她们了呢?

  -

  帝后大婚的那天,正好跟楚欢心和萧景牧的日子撞了。

  为了避讳,他们只好将婚礼往后挪了两天。

  就这般错过了良辰吉日。

  楚欢心在看过了那浩浩荡荡的十里红妆后,哪里看得上萧景牧准备的那点寒掺的东西?

  再加上,新帝登基后虽然没有分封兄弟的意思,却也没有打压,就这么晾着。

  唯有七皇子,先是赔了一个骁骑营,后来又接到无需上朝的通知。

  这已是很明显的冷落了。

  若是没有转机,他这一辈子就只能这般庸庸碌碌了。

  今日是楚欢心回门的日子,她所在的楚家大房本来就式微,如今楚卿成了皇后,整个楚家更是以楚父那一支为尊。

  上到管事、下到丫鬟小厮,一个个都在悄悄议论着前几日陛下陪同楚卿回门时的荣宠。

  想到以‘大男人回门有损威严’为借口坚持不肯前来的萧景牧,楚欢心心底更加地灰暗,臭着一张脸。

  她大概还不知道,她这幅表情,让之后的楚家传起了她婚后不幸的谣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不算是谣言——

  楚欢心烦躁地回到七皇子府,就收到萧景牧今夜要留宿在一个通房丫鬟房里的消息。

  她是一个现代来的人,哪里能受得了这般共侍一夫的折辱?

  加上心底燃烧的妒火,她一时间失了理智,冲到那个丫鬟的房里。

  萧景牧被打扰了好事,面子掉了一地,面色冰冷地把楚欢心揪了回来。

  看着她大喊大叫的样子,萧景牧有些失望:“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以为你能明白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她小时候帮他的时候,是何等善良的一个人?

  他那时候就觉得,她会成为最善解人意的贤妻,却不曾想,竟然这般善妒。

  虽然这善妒让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楚欢心冷笑:“确实是不一样,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口口声声说要娶的那个救了你的女子,根本就不是我!”

  萧景牧面色僵硬:“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字面意思!”

  萧景牧摔门离开后,楚欢心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却已经无济于事。

  萧景牧找到几个楚家的佣人,问到当年的真相后,踉踉跄跄的仿佛老了好几岁。

  他十几年的感恩和喜爱,竟然都给错了人?

  他算什么?笑话吗?

  要是没有楚欢心,他早已娶到了那人,早已得到了楚家的支持,说不定如今坐在那个龙椅上的,也是他。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萧景牧脸色阴沉,那个女人胆敢骗他,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

  朝堂上——

  萧景初面色淡漠,甚至隐隐有些暗沉,让堂下的众臣都缩着脖子。

  他垂着眸子,漫不经心地开口:“还有何事?”

  他早上还没闭眼,就被喊起来上朝,心情委实不算美好,语气也带着点暴戾。

  群臣瑟瑟发抖,张公公正想说“无事退朝”,右丞相突然站了出来:

  “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如今皇室血脉微薄,还请陛下广开后宫,将选秀提上日程。”

  萧景初微眯着眼,食指缓慢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大殿的气氛似乎肉眼可见地压迫起来。

  左丞相和国师对视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沉默着。

  皇后那是什么身份?

  敢让人去跟她待同一个后宫?

  这怕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右丞相像是没有意识到这股低气压似的,洋洋洒洒地列举了一大堆的道理。

  最后加了一句:“且臣的二女儿,如今正好适合婚嫁。”

  左丞相等人啧了一声,当真是无利不起早的老狐狸。

  萧景初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碎了龙椅上嵌的一颗宝石。

  咔嚓!

  右丞相浑身抖了抖,却还是咬牙道:“还请陛下恩准。”

  他一心当国母培养长大的大女儿,已经嫁给了原来的太子,如今太子失势,他只能将二女儿推出来,保住家族的荣宠。

  萧景初站了起来,语气冰冷:“退朝。”

  “陛下!”

  右丞相还想再说什么,萧景初却已经离开了大殿。

  -

  时卿摊在椅子上打着哈欠。

  昨天试的姿势太多,萧景初还没闭眼就被叫去上朝了。

  要是一直这么下去,她都担心小妖精会不会猝死。

  啧。

  果然,当皇帝何止一个惨字了得。

  紫灵从外面进来拱手道:“小姐,刚才在朝堂上,右相想劝陛下选秀。”

  “哦。”时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胆子这么肥啊?”

  紫灵有些愤愤:“这不是侮辱小姐吗?”

  在她眼里,她们小姐配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都绰绰有余,怎么可能跟他人分一个?

  “小姐,无名殿的势力最近要入驻燕京,要不要我去把小姐的身份昭告天下?”

  时卿懒懒散散地开口:“去吧。”

  紫竹站在边上听着她们的对话,等紫灵走了以后,她才咋咋呼呼起来:“小姐,你不会就是无名殿的殿主吧?!”

  这个……有点惊悚啊……

  “是啊,怎么?”

  本宝宝看起来不像吗?

  分明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大佬(可爱)的气质。

  紫竹魂还没回来,有些干巴巴地开口:“可是……小姐,你前不久不是还说你要当一条咸鱼吗?”

  “这种鬼话你也信?”

  当咸鱼怎么养小妖精?

  紫竹呐呐地应了一声,恰好萧景初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就识趣地退了出去。

  萧景初熟练地将摊在椅子上的小姑娘拦腰抱起,自己坐下,将人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毫无帝王架子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蹭了蹭,委屈巴巴地开口:“卿卿……有人逼我选秀……”

  “哦。”时卿将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一边顺着他的背,一边哄道:“乖,我帮你揍他。”

  丫的,连本宝宝的小妖精都敢抢,反了他们了!

  萧景初由着她顺了一会儿,“卿卿……我们早上的事情,还没做完……”

  时卿:!

  这厮竟然想着白日那啥!

  时卿拍了拍他的头,“安分一点!”

  然后将他按在椅子上,不由分说地亲了上去。

  良久——

  时卿晃悠着小腿,一边帮他系着衣领,一边哼着小曲儿。

  这种事情,当然要本宝宝先开口,不然她不要面子的吗?

  大概是吃饱喝足,时卿一边搂着他的脖子一边数落道:“你看,当皇帝没意思吧,每天那么忙,还有人叽叽喳喳……”

  萧景初怔了怔,温温吞吞地开口:“卿卿……不喜欢吗?”

  他起先是觉得,女孩子大抵都喜欢山河万里为聘,才打算夺这江山;

  后来她主动问他争不争皇位,他便确信了这一点……

  若不是小姑娘喜欢,他大可带着她游遍大江南北,为何要来这条条框框的皇宫……

  时卿眨了眨眼睛:“我不喜欢啊。”

  “卿卿上次不是问我,要不要夺皇位……”

  “是啊,你说要,我以为你想当皇帝。”

  如果不是他说喜欢,她吃饱了撑的放着游山玩水吃饭睡觉逗小妖精的小日子不过,跑回来住这个压抑的皇宫?

  两人大眼瞪小眼。

  萧景初扶额:“我以为卿卿的意思是,想要这个皇位。”

  时卿:……

  mmp。

  这个奇妙的误会。

  所以现在怎么整?

  她歪头想了想,温温吞吞地开口:“你看,既然我们意见一致了,那做法就很明显了。”

  -

  右丞相府——

  相府的嫡二小姐正揪着帕子站在门口,有些犹豫地开口:“爹,女儿真的非要进宫吗?”

  右丞相面色有些严厉:“你姐姐未曾当得皇后,你必须去。”

  “可是……”

  右丞相语重心长地开口:“你生在这个家族,就背负着一份责任,知道咱们家为何能屹立不倒吗?还不是因为,连续三代皇后,都是家族里的人。”

  “可,陛下不是已经立了皇后吗?”

  而且,还那般荣宠……

  想到最近的传言,她打心底里羡慕,一个容貌绝世、身份尊贵的人,独独将她放在心尖上,这是多少女子做梦都梦不来的。

  右丞相神情莫测:“待你进宫后,为父为你求一个贵妃的位置,皇上如今宠着她,不过是报曾经共患难的那份恩情,待新鲜感一过,那份恩宠自然会放到其他人身上。”

  “你要记住,这天下,没有人能守着一人一辈子,更何况是帝王?”

  自古帝王多薄情。

  “真的吗?”

  想到今日那些称羡的饭后闲谈,她有些心动,“女儿去。”

  这时,相府的一个下属有些着急地道:“大人,不好了!”

  “何事?”

  “无名殿的势力入驻燕京了,那位管事昭告天下,说……”

  “说什么?”

  “说皇后是无名殿的殿主。”

  右丞相的表情僵硬了:“怎么……可能?”

  无名殿的那位号称天下首富的殿主,是一个女子?!

  “千真万确,如今整个燕京都传遍了。”

  右丞相面色凝重,若皇后是这般身份,加上皇上的爱重,选秀一事,怕是要搁置了。

  他正在沉思,一个与右丞相府关系不错的谋士急匆匆地跑进来:“丞相,大事不好了!”

  “又怎么了?”

  “陛下……陛下他退位了!”

  右丞相差点倒下去,满脸地难以置信:“退位?”

  “是啊,臣也是刚才接到的消息,说是将位置传给太子!”

  “此事当真?”

  “当真啊丞相,如今圣旨大概已经张贴出去了。”

  右丞相大喜,太子上位,那他的大女儿岂不是皇后了?

  这于他们有利无害啊!

  然而,他才高兴一会儿,另一个谋士面色复杂地走了进来:“丞相大人,出事了。”

  右丞相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何事?皇上退位是假的?”

  “不是,陛下真的退位了……”

  他松了一口气,板着脸道:“那是什么事?”

  只要退位的消息是真的,那于他们而言就是百利而无一害。

  那位谋士叹了口气,“陛下退位前,以‘挑拨帝后感情’为由,革去了丞相的职位。”

  右丞相双眼一瞪。

  大起大落的心情,让他直接昏了过去。

  -

  新帝登基八天后,颁布了一道圣旨。

  封原太子为帝,自己退位。

  文武百官惊了!

  这是什么骚气的操作?

  紧接着,就传出陛下因为一句倡议选秀就把右丞相革职的消息。

  整个燕京都津津乐道,这怕不是,皇上因为想守着皇后一个人,所以放弃了皇位?

  这是……何等昏君?

  新继位的太子,将萧景初封为了景王。

  这一代的皇子都是景字辈,叫景王实在有些张扬了。

  但想到那位的身份,众人又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的传奇事迹毫无意外地被载入史册。

  除却当了八天皇帝就退位这个匪夷所思的梗,更让人惊叹的,是景王一辈子当真只娶了一人。

  据称,景王带着景王妃游历大江南北,此生只守着那一个人。

  这一事迹被后世的人争相传颂,成了不少影视作品的素材。

  -

  萧景初每到一个地方,就在清幽处建一个竹子的小院子,袅袅炊烟,如一个普通人一般。

  他们的足迹留在了最高的山,最遥远的海域……

  他看着她欢脱地奔跑在田野山路的背影,眼底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情。

  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了那个跑了一会儿就转过来朝他笑的身影。

  他见她戴着他编的花环,笑得灿烂:“萧景初,你愣着干嘛,快点儿!”

  那一刻,天地都失色。

  只有那一人,闪耀了他的整个世界。

  -

  金玉满堂也好,荣华富贵也罢,终究敌不过她一颦一笑。

  无她,哪里都是流浪;有她,何处皆是家乡。

  闲时与你立黄昏,笑问堂前粥可温。

  此生如此,足矣。

  ——萧景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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