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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相见不如不见

  他居然记得我!

  这是潋香所能想到的第一件事。

  可紧接着,她就起了戒备之心,从炕上跳了下来,走到江停身边,问道:“恩人,您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不能说?”江停反问。

  潋香神色犹豫:“按照道理来讲,您对我有恩,我不应该瞒着您,可您也明白,我必须要保护好自己,所以,要弄清楚我说了,会不会害到我,我对您,到底应不应该相信。”

  她说到后面的时候,神色反而坦荡起来。

  她的心底还是相信他不会害她,不管他当初杀了那两个个人贩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能特地跑过来放她们自由,这样的人,就不会是恶人。

  “我只是想明白一件事,我不会害你,你今天和我说的话,我也绝对不会说出去,需要发誓吗?”

  潋香连忙拦住他:“不用,我告诉您。”

  她走到门口,打开门左顾右盼,确定没人偷听,这才转回来。

  江停垂眸,这院子要是真的进了人,是瞒不过她的。

  随即,她将顾骢将自己从万花楼里赎出来,又是怎么给秀才下套的,怎么在秀才面前故意挑拨他和绵娘之间的关系的,悉数说了个清楚。

  她恳求道:“恩人,我不知道您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但我还是要和您说,这整件事情里,顾骢也好,梅翰林也好,两个人一个阴险一个贱渣,可是,宋家女娘却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希望您不要伤害她。”

  “我自然是不会伤害她的。”

  江停转身离开,房门在潋香面前关上,她才想起来自己连那两条人命的事情还没有嘱咐这位,连忙追出去,可是哪里还有江停的身影,她追出院子外面,却只看到远远地顾武领着两个人过来,手上抱着一大堆的东西。

  她连忙退了回去。

  却不想刚进屋,还没等想明白江停那句“我自然是不会伤害她的。”是什么意思,顾武就追了过来。

  潋香回过头来,神色已经平常。

  看见她在屋子里,松了一口气,随即拧起眉头,道:“你这几日且安安分分的待在这里,不要四处乱蹿,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和少爷说的。”

  潋香点头。

  顾武见她听话,心情好了一些,随即又嘱咐道:“之前和我一起的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你尽量避着点他,更不能让他知道少爷吩咐你做的事情知道吗?”

  如果说被少奶奶知道了,只要夫妻两个关上门,事情尚且有转圜的余地,那么被江停知道了,就等于被荣王世子知道了,事情再无挽回的余地。

  顾武心中还存着无限懊悔,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将这个女人安置在外面,而不是留在宅子里,现在好了,处处都要小心。

  他沉浸在自己的懊悔中,没有发现潋香的目光闪了闪。

  潋香再次点头,说道:“武爷,您放心吧,这些事情也是攸关我的姓命前途,我又怎么会随便胡说呢。”

  顾武见她这么说,也就放心了,不过临走的时候还是一再嘱咐:“有什

  么需要就和她们说,没事千万不要出这个院子,只要看到新来的人,都躲着点。”

  新来的人不只有三少奶奶的人,还有顾家二少爷的人,就算是有些人忠于三少爷,这些事情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顾武现在想起顾文说的话,方才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潋香第三次点头,顾武安心离开。

  顾武前脚一走,潋香软着脚的坐在了炕上。

  为自己担心,又为着江停担心,心里不禁开始想,或许她不应该回来找顾骢,应该想办法另谋出路。

  那绵娘都能一个人养活着自己一家三口,她只有一个人,挣得多少不敢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总能做得到。

  何苦来哉,她心里生出一股预感,总觉得这事,其实没完,似乎还有更多的麻烦等着自己。

  顾骢骑着马来到山上,田家湾就在山脚下,甚至能一眼看到绵娘家里空荡荡的院子。

  顾骢却停了下来。

  当初宋有福出殡的时候绵娘所说的话一直不断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每次午夜梦回,都会被绵娘泪流满面的的样子惊醒。

  那个画面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拔不出去,剜不干净。

  哪怕是不想承认,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不管怎么说,宋有福的死都是横在他和绵娘心中的一根刺。

  可若是因此,就让他断了这份念想,不再见绵娘,却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心动,可能也会是唯一的一次。

  他想着,盼着,终于又回来了,绵娘就在山脚下,就在那三间破瓦房里,他只要下了山,就能见到人。

  可是,现在站在这里,他却不敢往前走一步。

  他不知道见到了绵娘该说什么,自己又该做什么?

  告诉她,段不严刚直不阿,送信过去并没有回复。

  还是说她阿爹的死他脱不了责任,所以,他愿意承担起她们一家人的生活?

  或者是告诉她,自己迟早会让萧宗羡付出代价,帮着宋知孝讨回一个公道?

  甚至和她说他虽然拗不过缠绵病榻的爷爷,拗不过家里的长辈,娶了荣王府的女儿,萧宗羡的亲妹妹,可是心里却只有她一个人。

  对那个名为他妻子的女人,他没有一点的感情。

  枣红马在原地踏步,顾骢的心里越来越多的只有焦躁,烦闷,压过了内心的渴望和冲动。

  或许,今天就不是来见绵娘的好时候。

  他忽然想到,自己一身风尘仆仆,又是刚刚才到,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

  的确不适合跟绵娘见面。

  要见面,总要换身衣服,洗漱一番,不能让绵娘觉得轻忽。

  身后传来车轮的滚动声和蹄声。

  顾骢牵着马让到一边,打算等着身后的车过去之后,就先回去。

  其实要准备的不光是穿着,就这样空着两只手上门,实在是失礼,不光如此,要给绵娘的母亲,弟弟都买一些礼物,还要买上一些祭品,去宋有福的坟前祭拜一下。

  车轮声越来越近,他心中好奇,这样冷的天,会是什么人赶着车出门。

  这乡下的车他是

  知道的,就是一辆板车,没有遮风挡雨的棚子,夏天晒得慌,冬天冷得慌。

  若不然,绵娘也不会在一个夏天里就晒黑成那样。

  那脸蛋,都要跟那乌溜溜的眼睛一样黑了。

  他哑然失笑,却在看到赶车的人的时候,笑容戛然而止。

  来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土布棉衣棉裤,肩膀上搭着褡裢,棉帽子压住了眉毛,脖子上的棉围脖——勉强算是围脖吧,遮住了口鼻。

  担心下山毛驴车不好控制,棉手闷子挂在脖子上,光着手抓着缰绳拿着鞭子。

  冻得通红的手背上有几道伤疤。

  眼睛四周瘦的凹了下去,比三个月之前竟然更黑更瘦。

  可是那双眼睛还是黑的,亮的,看人的时候好像带着光,不再是盈盈水光,只是更黑,更亮,眉宇间多了一片以前不曾有的坚毅之色。

  顾骢张着嘴,**出那个名字。

  看着她越走越近,看着她来到自己的面前,顾骢想也不想,就下了马。可还没等他说什么,绵娘就已经从他的面前走了过去。

  没有驻足,没有停留,甚至没有看他一眼,更不要说说一句话。

  哪怕是看见一个陌生人呢,她也应该有好奇,有打量。

  他甚至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她驱车下山,甚至越走越快,像是生怕他追上去一样。

  她避他如蛇蝎,这一刻,好像又回到了当日在宋有福的葬礼上的时候。

  他撒了马,追过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脚步却慢慢停了下来。

  原本就不多的勇气,似乎在瞬间消弭于无形。

  他再一次不知道自己追上去该和她说些什么。

  她漠然的眼神只让他的心头一片冰冷。

  他甚至还没有问过顾武,她的日子过得好不好。

  一个人,养着家,是不是很辛苦。

  “小宋豆腐”的幡子还在迎风飘扬。

  毛驴在山道上留下一串“哒哒哒哒”的声音,还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好像是从他的心里发出来的一样。

  毛驴踩在他的心坎上,车轮也滚在他的心坎上。

  就只有她,踩着他的心尖大步迈过去,不肯停留。

  他还是追了过去,男人身高腿长有功夫加身脚程快,山道两边的树木飞快向身后掠过。

  眼看要到山脚下的时候,他捏住了绵娘的胳膊。

  “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他质问她,愤怒而伤心。

  “没看到我吗?没认出我来吗?你不可能是没认出来,要是真的没认出来,你就不会跑的这么快了。”

  绵娘甩开他的胳膊,扭头看着他,嗤笑一声,表情是无尽的讽刺:“是啊,没错,你转过头来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来了,我又不瞎,我怎么会认不出来害得我们家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人?你要我说什么,顾少爷,想要我说我谢你,谢你的情深义重,谢你的用心良苦?谢谢你用一个赛半仙,一个潋香,就让我认清楚了梅家的为人,让我从那个漩涡里跳出来了,解脱出来了吗?

  还是谢谢你牵连到我哥哥,害他去西北充军?还是谢谢你害得我阿爹死的不明不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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