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情生·叶怀宁(1)

  漫无天际的大火席卷而来,焚烧着我的身体,带着蚀骨的疼痛。

  爹娘早已死得不明不白,周围哭声遍地,灵儿哭着喊我长姐,我却除了紧紧握着她的手,什么也不能做。弟弟甚至只有十一岁!十一岁啊!他的人生甚至还未完全开启,还有一腔抱负没有施展!

  已半途夭折……

  我从火光中艰难地睁开眼睛,周围声讨声一片,咒骂我们叶府是叛徒。直到我寻到那双得意透着讥讽的眼睛,我终于笑了,笑得悲凉……

  为什么!就因为我从小被周围长辈拿来与你比较,就因为我可能会威胁你的太子妃之位,所以你讨厌我。可我从未想过与你相争,你可以暗自与我较劲,对我哪怕有诸多不满大可以冲着我来!

  可是,你不能欺人太甚!

  就因为你心中对我厌恶,所以就煽动你那造反成功的丈夫对我家族抱复。在我们府中寻出叶家“通敌谋反”的证据……我一个人的事,你为什么要牵连我的家族,为什么!

  你但凡内心有一丝良知就不会那么做!

  我含着不甘闭上双眼。

  “灵儿,我们不哭。我们是叶家的儿女,可以身死可以流血,但不能低头,不能认输!”

  灵儿停止了哭声,抽噎着,与我双手紧紧相握...

  或许,是上天垂怜,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

  我睁开双眼,如醉生梦死了一场,诧异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尚显稚嫩的面容,健在人世的父母,乖巧懂事的灵儿,尚在襁褓的弟弟...依旧富贵的叶府,而不是被人声讨后焚毁化为的废墟……

  一切真的重头开始了!

  我震惊地抓着灵儿的手:“灵儿,现在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灵儿被我吓了一跳,放下打算手里的药碗,将手贴在我额头上,“姐姐,你莫非是烧糊涂了?您这场病来的古怪,大师说是中了邪祟,幸好法事管用,如今还需要好生调养,切莫太过忧思...”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执着地又问了一遍,屏住呼吸,心跳快得几欲昏厥。

  灵儿错愕地看着我:“现在是元德年...”

  元德年!

  我一下子呆在原处,这说明什么!一切尚未开始,东宫坐着的依然是太子,朝子衿那个由她狐假虎威的夫君还未造反!她依旧是京城贵女,而贺颜初,现在还是一个不讨喜的二皇子!

  “姐姐,姐姐你究竟怎么了...”

  灵儿哭着摇晃我的身体,正打算喊太医,我却将她的手制止。

  心中如一地坚定。

  我要改变这一切!用我这重得的一世,换我家族繁荣昌盛,让爹娘老有所依,让弟弟健康生长,换灵儿一世无忧……

  我开始闭门不出,不参与京城女眷的各种宴席。我依旧与前世那样,被拿来与朝子衿诸多比较。但我现在不如前世所想的那样,我不想成为太子妃为家族争得荣光了。

  我知道,日后太子会倒台,真正主宰这庆国的,会是那个目前看起来不起眼的二皇子。

  我想尽办法想与他攀上关系。

  我想,他既然日后能那么爱朝子衿,对她千般纵容万般娇宠。那...他的感情,能不能分一点给我呢?

  哪怕...哪怕不是男女之情,哪怕依旧比不上日后朝子衿在他心中的地位,哪怕那只是雪中送炭里的一点感激。

  只要……只要朝子衿,日后再对叶家出手时,他心中感念着我曾经的一点好,放我家人一条生路。

  而且——

  我有一次无意间撞见,眼睁睁看着以朝家两兄妹为首的一群世家子弟,像打闹玩笑似的,将手中滚烫的茶水浇到一名婢女身上!就因为她弄脏了其中一人华丽的衣裳。

  我藏在门背后,不敢发出一点惊惧的所音。

  她就在我的目光中走出来,带起我脑海中埋藏最深沉的噩梦。朝子衿...现在一切还未长成,就像一个精雕细琢的娃娃,甚至没有半扇门板高,她抬起那个女人的下颚,兑了一杯东西,往她嘴里灌进去。

  小小的人儿,笑容诡异扭曲又灿烂:“...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好东西。”她哥哥后面应和了一句,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那个女人根本无力反抗,被呛入气管地咳嗽。紧接着迎来的是无数耳光。

  身后的男孩子们一串鼓掌,像朝子衿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完成了庆国一项如此卓越的成就!

  我害怕、恐惧、悲切...却无力改变地逃离了那里。现在的他们都还是孩子,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他们的父母这个时候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能教他们文韬武略,却不能教育他们为人之本!

  他们真以为孩子小时候性子歪了,长大之后就会受到大好河山的熏陶,自然而然又掰回来吗?错——

  !

  错的离谱!

  长大之后的他们手上会拥有更大的权利,曾经背着父母偷鸡摸狗,长大后就会有胆量背着圣上,朝着黎民百姓干尽恶事!

  我要如何想象,就是这样一群人,日后会继承他们父母亲的衣钵步入朝堂,成为庆国的中流砥柱国之栋梁!而像朝子衿那样的女人,居然会成为一国之母!

  那一刻开始,我的目地变了。我不再将目光拘泥于方寸之地,我开始想改变更多。

  我对二皇子贺颜初徐徐图之,却始终未找到契机。

  少年时期的贺颜初,他很不合群,身形饥瘦,难以想象日后会长成那样高大健硕的模样。

  他总是阴沉沉地一个人待着,除了偶尔几眼放在朝子衿身上,眼中会绽放出亮光。在提起朝子衿时,会破天荒与周围人多说几句话。其余时候,他总是一副不与人亲近、闷不吭声的模样。

  我从前未曾注意到他,现在却几乎时时刻刻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甚至怀疑前世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场梦境,或者是他太会伪装。这样的少年,身上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帝王的影子。

  那个弹指间让叶府千年英烈灰飞烟灭,指点江山、雄心勃勃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