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太过难过或遗憾的情绪,心里隐隐生出一些自豪和得意,看,这是她的娘亲,非常了不起,她是一位医术卓绝的天才医师,她救了很多人。
易辞继续道:“后来一次偶然的踏青游玩,她遇见了一个人。”
卿言心沉了沉,语气有些差:“卿族主?”
似是感知到了卿言心情的变化,易辞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默默看着的反应,等着她的态度。
卿言给了他一个继续说的眼神,易辞一看便知,继续道:“是的。那次踏青出了一点小意外,林子中突然冲出了一头野猪惊了路人的马。”
“镜漪族虽擅医术,武力却也非比寻常,也不知为何那次马受了惊,桑夫人险些被马蹄……”
易辞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险些被马蹄伤着被卿族主所救。才子佳人的故事便是这么来的,英雄救美,以身相许,桑夫人对卿族主一见倾心,后来也如愿嫁给了他……”
“我没事。”卿言看他又停下了,示意他继续说。
“可惜缘浅份薄,两人成亲之后生活的并不和睦。”易辞看了看卿言,“于七年后,桑夫人才有了你,彼时雪夫人……当时还是妾室的雪夫人已经为卿族主生下了卿胥和卿云姐弟。”
卿言略急切道:“然后呢,我娘怎么会……”易辞皱眉道:“因为申长枫。”
卿言眼睛微睁,惊讶道:“我娘的……怎会与他有关?”
他可是姑姑的亲哥哥。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当年的事在清羽族是一个禁忌,没有人敢提起。”易辞道,“至于真相……或许只有当年在场的人知晓。”
“在场的人……”卿言喃喃道,“雪夫人在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
“……不小心听说了一些事。”卿言眉头微蹙,“前几日和阿姐陪雪夫人用膳时,雪夫人身体突发不适……”
“听说雪夫人在当年之事中被人下了毒,每隔一段时间心口便会绞痛一次,治了这许多年也不见好。这个中缘由恐怕只有卿族主,雪夫人和两位长老知道了。”
易辞安慰道:“你人在清羽,不急于这一时。”
“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卿言没反应过来,又想起他方才的话,“啊,那进去看看吧。”
洞里很暗,卿言提着“昭明”进行照明。
易辞看了看她手中的六角手提宫灯:“上次就想说,你这灯还挺方便的。”
“嗯,我也觉得。”卿言笑了笑。
“从哪里得的?”也许是山洞太深,路有些长,易辞有点无聊,所以想找些话聊。
卿言老实道:“它自己出现的。”
“哦?”易辞挑了挑眉。
“是不是很神奇?”卿言来了兴趣,“未出北冥境时我以为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能够感知灵力,使用灵器,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结果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易辞笑了笑没有说话。
满目黑暗看不清时觉得这洞很深很长,实际却不是,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走到了洞口。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天坑,天光自坑口洒下来令坑内的景象无处遁形。
草木丛生,野花遍地,坑壁悬泉飞泻与坑底的河湖相连。
“那股力量是从这里发出的?”卿言自我怀疑了一下。
“我想是的。”易辞答道,“走,下去看看。”
“好。”
等等,下去?
卿言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是站在半空的一块突出的石壁之上。
那悬泉野花对两人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即。
“怎么下去?”卿言虚心求教。
易辞走到边缘看了一眼,回头说道:“这里有很多藤蔓,可以顺着藤蔓下去。”
“藤蔓?”卿言走过去望了一眼,腿瞬间有点发软,“太、太高了。”
“会怕?”易辞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怕的话我们就回去。”
“回去?”卿言摇摇头,“不怕。”
都来到这儿了,哪里有轻易回头的道理,若是遇到一点困难就半途而废,她还怎么查真相。
卿言深吸了一口气,身子一弯,手一伸就准备拉了藤蔓下去,胳膊却突然一沉,身子被人揽了过去。
“你、你做什么?”卿言脸颊飞上一朵红霞,因为太过紧张说话都有些磕绊。
“你要是还想要你的手,凡事就多思虑一番。”
卿言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腾空而起,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坑底,易辞在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好身手。”卿言勉强笑了笑。
易辞没有说话,笑着接受了她的夸赞。
两人在底下转了一圈,除了花花草草就是悬泉流水,再也没有其他事物。
“会不会是怕了你所以躲起来了?”卿言问道,“可这里也没有可以藏匿的地方啊。”
易辞沉吟片刻:“有。”
顺着易辞的视线看过去,是把石壁遮的密密实实的藤蔓。
眼睛忽然一亮,卿言小跑过去拉开藤蔓。
“怎么,什么都没有?”藤蔓被拉开后露出了光滑的石壁,空空如也。
易辞走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大手随意一挥,一片云雾自石壁处升起,卿言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待放下手时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象,云雾散尽,结界被破,石壁显露出它本来的面貌——一个低矮的洞口。
易辞看着山洞若有所思,卿言看着易辞若有所思。
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方才的结界是清羽族的特有结界,非族中之人不可解。
在这种隐蔽的地方先是设立结界隐去山洞,再是利用藤蔓遮掩石壁,如此煞费苦心保护山洞里的东西,这结界绝对非比寻常,却被易辞随便一挥手就破了。
清羽善占卜,可以利用乾坤八卦设立结界,这样设计出的结界坚不可摧,无人可破。
夜凌族善武不善结界,怎么会被易辞如此轻易就破了?
她看着他半晌,喃喃道:“易辞,你该不会还有什么身份吧?”
易辞听到她的话回过神,愣了一下,笑道:“你叫我什么?”
“易辞。”
“是啊。”易辞无奈的笑了笑,“我还能是谁?”
她茅塞顿开:“哦。”
顿了顿,又道:“你方才在崖下救我时有做什么吗?”
“也没做什么就是顺手回了一个封印压制,那个东西暂时不会兴风作浪。”易辞淡淡道。
“那进去看看。”说完她就向洞口走去却被身边的人拦下,她扭头看他,“怎么了?”
易辞走上前和她并肩:“你的右肩还有不适吗?”
“好像从你来了就不疼了。”说出口才惊觉这句话不太对,她又补充道,“我是说你封印那个东西之后就不疼了。你问这个是哪里不对劲吗?”
“没事,进去吧。”
“易辞,你在吗?”
她喊了几遍,没有人回应,除了她的回音外什么声响都没有。
石壁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泛着幽幽绿光将洞内照亮,里面不算黑暗,视线清晰,一目了然,但她仍是看不见易辞的身影。
这山洞真真儿邪门的很,她明明和易辞是前后脚进的,两人居然还能走散。
早知道她就拉着他的袖子了。
她沿着洞内的绿光走了一阵,进入一个甬道,穿过甬道又进入到一个洞穴。
这个洞穴种满了牡丹花,几乎集齐了“姚黄”、“魏紫”、“胡粉”等等各种种类的牡丹花。在这不见天日,没有阳光和雨露的地方居然生长着如此之多的牡丹。
那种一枝上紫红和粉白同在的牡丹花数量尤其之多,集中在洞穴中间那一块儿,卿言拿着“昭明”走了过去。
走近才发现重重牡丹花卉之下居然掩了一座墓碑,卿言的心跳骤然加快,心情急切而复杂,步伐却极轻极慢,“昭明”的光亮照清了墓碑上所刻之字——
先室慕桑夫人之灵。
这是、这是卿兮为她母亲所立之墓!
卿言愣在原地,良久,走上前拿出手帕擦拭墓碑上的灰尘。
“奇怪......”
她的手帕失了用武之地。
墓穴的位置甚是隐蔽,应是鲜有人来,按她的认知这里本应蜘蛛丝遍地,满是灰尘,但这里却出奇的干净,像是有人定期打扫或者经常来的样子。
难不成是卿兮?
可他对雪夫人宠爱有加,情深似海,当年与她母亲又是那般不睦,卿言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为母亲打造这样一个......温馨的墓室,而且还有经常来看母亲的可能,这让她很诧异。
“对不起,是我不孝,现在才来看您。”卿言将“昭明”放在地上,蹲下身摸了摸墓碑。
她正沉浸在不可思议、欢喜、悲伤等各种情绪纠缠之中时,忽然间绿光大作,壁上绿色的光影凝聚在一起幻化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卿言怔在原地,那是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发髻挽起露出倾城的面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绛唇素齿,像是一株“豆绿”牡丹,清爽雅致,风韵独特。
“小言,是你吗?”声音温和,带着浓浓的关切和思念。
“......娘?”卿言愣在原地,眼睛有些湿润,声音哽咽,半天喊出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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