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院的大法官站起身,面对着原告、被告、陪审团庄严地宣布:
1.撤销中院的原判决
2.王志超无罪释放
3.王志超家人的民事赔偿责任免除
多年的努力终于等到这一刻,王志超的律师把目光投向陪审席上的一位老妇人——王志超的妈妈。他看见这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微笑的脸上着流下两行闪闪发光的泪来。
为了这一天,她奔走了十五年。十五年这场对抗冤屈的战斗里,战友一般的父亲和丈夫已经相继去世。今天能够拉着儿子的手回家的亲人就剩了这位顽强的老太太。
闭庭。
分开重重记者的包围,有一个人奋力挤进人群。有记者认出了来人的脸,喊着同行们让出一条路来。
是同案犯李敬亭。王志超当年的好友。在这场冤案中,王志超是主犯,判无期徒刑,李敬亭是从犯,判三年六个月有期徒刑,现在的他早已走出监狱远走他乡打工,还娶了老婆。
当年的好兄弟长久恨着对方是真的,怨也是真的。现在翻案了,他们终于可以由此堂堂正正的面对这个世界了。怨恨的根已消失,他满怀喜悦地走向王志超,张开双臂,是给好兄弟,又何尝不是给当年的自己一个大大的让人从头到脚都舒畅的拥抱。记者们纷纷鼓起掌来。
这一次,母亲的坚持胜利了。十五年后公正的光芒重新照耀在了儿子的身上。她贴身守护着经年铁窗相隔的儿子,像是生怕一松手他又会遭遇不测。
王大龙把目光从老太太身上收回,他替他们高兴。在他心中始终坚信着:正义有时会晚到,但一定不会失约。
赵伟一边记录着一边问:“大龙哥,这次咱们好像来迟了?人家都判完了。”
“是啊。”王大龙信口答应着,他的目光又投向人群,在法院门口老太太拉起了儿子的手,已经中年的儿子腼腆的像只羊羔,顺从地跟在母亲身后。
“十五年啊。仿佛做了一场噩梦,梦里被小偷偷走了十五年青春时光,一觉醒来已是三十五岁的中年大叔。”王大龙眼前王志超含着泪微笑的表情挥之不去。
现在他像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地跟在鬓发花白的母亲身后,他该怎么去面对这个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呢?
当年街面上破旧的二层小楼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造型别致的各种高楼大厦。而他甚至还没有学会如何与自己的过去和好,就已经大步走进了新的生活挑战。
似乎是一种巨大的无助瞬间席卷了重获自由的喜悦。王志超走在妈妈的侧后方,环视监狱外的世界,泪流满面。
赵伟放下手中的笔,抿嘴笑问:“大龙哥,你说这咋判错的?”
王大龙眺望着母子二人的背影反问赵伟:“要是我说这是个时代问题你会不会觉得咱俩有代沟?”
“这锅时代不背哈!”赵伟笑笑,放下手中的笔,说:“话说王志超这个长相就不像杀人奸尸的。”
“谁头上也没写着字!”王大龙瞅了赵伟一眼,说:“那你看谁像?”
“那两做伪证的。”赵伟说:“我在卷宗柜里见过他们的照片,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是说倪在平和侯敏侠?”王大龙追问了一句。
“嗯。”
“啥时候学的本事?来,先给我相个面呗。”王大龙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取出一支点上,面对着赵伟说。他有意捉弄一下赵伟。
“你?”赵伟眯缝着眼,佯装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王大龙的胖脸,煞有见识地说:“你,要破财。”
王大龙马上捂住兜里的钱包,指着赵伟说:“坏人!”
赵伟呲着牙往后退了一步,换了话题:“倪在平已经搬离原籍连户口一起迁去新疆了。”他看着王大龙:“另一个侯敏侠倒是还在。去他家看看?”
“好啊。”
“刚才有记者看我一直记,就问我觉得谁是真凶,我哪知道!不过我也顺口问了她几句。她说侯敏侠得了抑郁症,家里人拦着谁都不让见。”赵伟一边走一边说。
“王志超没抑郁他倒抑郁了?”王大龙漫不经心地问。
“是吧?”赵伟从王大龙的眼睛里读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侯敏侠家在一片拆迁区域中。有些邻居已经搬走了,看起来他家还没谈妥。
走近大门口,王大龙看见两扇铁门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作伪证死全家”一类的纸条。大门锁着。赵伟凑近贴上耳朵听了听,扭头对王大龙说:“里面有人。”
王大龙轻轻叩响大门“咚咚咚”。没有人回答。
王大龙清了清嗓子,态度温和地对里面的人说:“请问这是侯敏侠家吗?我是大龙侦探社的王大龙,可以为您免费打侵权官司。”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他自作自受!你走吧,侯敏侠已经得了抑郁症去四医院啦。不在家。”一个老太太低沉又和缓的声音。
“那您是?”赵伟急忙追问。
“我是他妈。你们赶紧走吧!”侯敏侠妈妈颤抖的老迈的声音让王大龙想起了法庭外的王志超的母亲。
“走吧。”王大龙对赵伟说。
赵伟压低了声音对王大龙说:“大龙哥,老太太肯定在骗咱们。我敢说侯敏侠就在家里呢!”
“走吧。”王大龙坚持着。赵伟拗不过,只得跟着走了。
一边走一边据理力争地叨逼叨:“这个侯敏侠恶意指证王志超,极有可能就是凶手!有可能咱们一离开他家,他就逃跑了!”
“有证据吗?”
“……暂时是没有但……”
“就凭你觉得他长得像强奸杀人犯就想把人控制起来?你想什么呢!”王大龙毫不客气地批评赵伟。
“不是真凶的话,他为什么极力指认王志超?!所有的行为都一定是被目标驱使的。没有目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赵伟毫不退让。
“如果,我是说如果,厂长找你谈话,事发地点在你宿舍附近,事发时间那周围又只有你们宿舍的两个人,如果指不出凶手就要认定是你们俩做下的,你会怎么样?”王大龙连珠炮一样假设。
“……”赵伟张了张嘴,没有找到合适的辩驳理由。他问:“大龙哥,那你说真凶会不会是那个厂长。”
“证据。”王大龙被赵伟唐突的猜测打断了思路,恼火地说:“拿证据来说话。”
赵伟闭上嘴沉默地跟在王大龙身后。
这是一个显然的错案,王志超的入刑罪名是强奸杀人,而尸检报告上清楚地写着:隐私部位红肿。***完整。肛门开放状。未提取到死者之外的生物检材。右侧腹股沟有一处深达七厘米的刀伤,长十六公分,内脏清晰可见。头面部齿状凹陷中取出三粒直径不到一公分的玻璃碎渣。颈部有勒痕。死亡原因是窒息。
在旁边的一根拖把杆头上倒是提取到了死者的粪便和组织细胞。
整个报告里都找不出强奸的痕迹。王志超入罪的证据就只是这两个人的证人证言和他和李敬亭的供述。
赵伟默默地想着:要是侯敏侠是被胁迫才做了伪证,那么倪在平也可以用同款理由解释的通,还有他们的科长,那个证词里把死者极力描绘成一个不检点的女人的可疑人也可以排除怀疑。他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嫌疑人都排除了,难道案是鬼做下的?
案发十五年,现场的那幢工厂宿舍楼倒是没变。保安拦住了他们,登记了身份证才让进去。“我们厂一直是封闭式管理,闲杂人一概禁止入内的。我都在这看了三十年大门了!都是这么严!”
又穿过安检门才进入厂院。那幢老旧的宿舍楼还在使用中。王大龙和赵伟按照地图走上死者当年走过的楼梯,来到她最终被发现的二楼西北角的公共洗手间。
保安用钥匙打开门。如卷宗所示,这个洗手间分里外两间,外面是水池,里面是厕所。结案后工厂已经对这里做过整理和粉刷,能拆除的都已拆除。地上除了厚厚的灰尘,什么都不复存在。厕所里确实有一扇窗,整整齐齐地按着玻璃。
毕竟十五年了。受害人早已入土。一切证据都已烟硝云散。
王大龙走出当年的案发现场,抬头看过道里的顶灯。卷宗里案发的冬日清晨,这盏灯被人破坏掉了。一个二十岁的初来打工的上早班的女孩因为怕遇上不想看见的下夜班的前男友,摸黑走了一条少有人走的小楼梯,一去不返。
这个前男友其实当天请了病假根本没来上班。
公共卫生间隔壁的,就是侯敏侠和倪在平当年的宿舍。王大龙和赵伟在保安的陪同下走了进去。以前的四人上下铺,如今变成了储存劳保用品的仓库。
难道杀人辱尸的凶手真的就要消失在时间的洪流里了吗?王大龙不禁有点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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